这句话出声落地的瞬间，就仿佛带着无数腥风血雨拔地而起！

荣楚坐在那张椅子上，转了一圈，就仿佛是在审视这个天下一般，荣南想了无数次，他一直以为是唐惟对自己的位置野心勃勃，是唐惟想要得到一切，可是他何尝想得到……

是自己的儿子会把这一切夺走。

荣南死死盯着荣楚，“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坐了安稳吗！荣楚我告诉你，不要把权力想得那么天真！”

想要杀死恶龙，就必须要成为比恶龙更可怕的存在。

“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荣南喘着气，好像这样说话，就可以让荣楚打退堂鼓。

可是荣楚心里的觉悟要比他所想的深得多，哪怕荣南说这样的话，他脸上也没有一丝动容。

“对我来说，权利不是深渊，你才是深渊。”

一字一句，就仿佛在把自己的身体切开，荣楚甚至每眨一下眼，来回敬荣南的恐吓，“我不会再凝视你，更不会，变成下一个你。”

或许陆依婷也不该把他生下来，然而她给了他生命，给了他全部的母爱，抱憾而终死在荣南的生日，从那一刻起，荣楚就不会再对自己的父亲心软一下了。

“既然那么喜欢权利，那么不如让法律来制裁你。”荣楚的表情冷得可怕，看荣南就像在看一个路人，“去牢里，后悔一辈子吧。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把你和我的母亲葬在一起的……荣南，你这辈子只配孤独！”

荣南重重一震，无法想象能从自己儿子嘴巴里听到这么狠毒的话，这辈子只配孤独……？

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荣北，想起了陆依婷，她们都是爱他的人，年轻也都是貌美如花，可是生命都停格在了过去。

荣南会老去，可是她们再也不会老去了。

荣南哆嗦着，被保安压着，指着自己的儿子，口中似乎下一秒能喷出鲜血来，“荣楚……你真是……恨极了我……”

“天下又有谁能不恨你呢。”荣楚脸上还肿着一块，是当初荣南毫不留情一脚踹过来的时候留下的伤口，他想，这伤疤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好了。

那一脚把他们父子情彻底踹得烟消云散了。

荣南被拖了出去，可是他奋力挣扎，用尽一切将身边的保安统统挣脱开了，到底是过去的阁下，保安也不敢真的对他动什么，只敢将他围住，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可是荣南只是缓缓站直了，站直了也没用，下一秒他又后退几步，跌跌撞撞地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他仿佛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早就是强弩之末，不必再做无用功，中年男人闭上眼睛，说话气息都是飘的，他曾经也是王者，应有尽有大权在握，可是他又好像输了，输得一无所有，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他。

“这是命数吗。”

荣南缓缓发出了濒死的声音，他咧嘴竟然笑了，“哈哈，这是命数吗——”

看向荣楚，他眼里的情绪无比复杂，“终究……这个位置……还是你的……”

将死之人其言善也，可是这句话荣楚却听不懂，荣南的眼里太多他无法理解的东西了，带着不甘心，带着怨气，却又带着最后的解脱。

他在等待吗，他设想过自己从这个位置上摔落撒手一切的结局吗？

荣楚攥紧了手指，将声音压低，“把他拉出去！”

艾斯在边上对着荣楚鞠躬，另外一边则是那个保安老大，过去的一幕重叠，本该是陆依婷和艾斯在荣南身边鞠躬尽瘁，如今变成了他们两个人对荣楚俯首称臣。

一定，不要让悲剧再重演。

命运轮回里的他们，亲手撕开了血肉，亲自斩断了痛苦的循环。

这是命数吗？

荣楚的眼底像是有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