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客房里面没有表，陆书言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看着窗外高高的月亮，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快要爆炸。

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下一次能跟唐蓁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了。

陆书言咬了咬嘴唇，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终于踩着拖鞋踱步到了走廊尽头的那间书房。

昏暗的壁灯下，陆书言看到那扇门下面的缝隙中正向外散发着明亮的光，令他向往。

他轻轻将耳朵贴在书房的门上，听到唐蓁一直在用英语打着电话。

他听不太懂，但知道她在处理公事，不敢打扰，一直僵在门外站到双腿发麻，屋内的说话声才告一段落。

陆书言的手抬起又放下，重复了好几次，才极其轻微地敲响了门。

唐蓁一开始还以为是幻听，毕竟自己那三个孩子根本不会这样安静，从来都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每次还没走到书房门口敲门唐蓁就能从他们的脚步或者说话声中判断是谁来了。

可现在……唐蓁皱了皱眉，该不会是……

她走到门边，按下把手，还真就是陆书言。

陆书言紧张得声音都发着颤，却还是鼓足勇气捏着自己的衣角问唐蓁，“我、我睡不着。可不可以……跟你聊聊天？”

唐蓁点头，“当然，进来吧。”

这孩子，比她想象得勇敢。她虽至今仍不知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陆书言才算正确，但说不定这次聊天，就是揭开他执迷不悟的契机。

如果真的能让他清楚，自己根本不是他的母亲，那她面对他时自然也不会再那样别扭。

男孩实在太拘谨了，在唐蓁身边坐下，仿佛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了。

唐蓁的心还是无可奈何地软了一下，放松语气问道，“怎么了？是房间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弟弟妹妹太吵，你睡不好？”

陆书言的眼眶莫名其妙地湿润了起来，他抬起自己那双真如小鹿一般的眸子，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直截了当地问道，“我、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是我的妈妈，却不愿意见我。我小的时候，还以为是你不喜欢小孩子。可是现在……你明明喜欢的。你只是不喜欢我，对吗？可是、可是我到底有哪里不够好，你能告诉我吗？如果我改掉了，你就愿意来看我了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唐蓁无言以对，这一切当然都只是因为他根本不是她的儿子！

可这样的回答对于陆书言此刻的真挚心意来说实在太过苍白了。

唐蓁看着眼前这个目光灼灼的男孩，不由得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跟他见的第一面。

那时候她自己都是个性命难保的阶下囚，突然有个会走路会说话的孩子出现在她面前，满眼渴望地叫她妈妈……

唐蓁摇了摇头，反问道，“那你能不能先回答我，在你四岁以前，我们从来没见过面，可那时候陆黎川将你送到我家，你是怎么第一眼就认定，我就是你妈妈的？”

陆书言眼珠转了转，突然小心翼翼地将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面，像对待宝贝一般掏出来一张巴掌大小的照片。

看起来是用相机翻拍原版照片之后洗出来的，已经发皱泛黄起来，虽然主人精心地保管了，可数年如一日的翻看还是难掩上面的痕迹。

陆书言将照片递到唐蓁手里，有些忐忑地说道“因为从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会每一天都会给我看你们的合照。他一直跟我说，妈妈把我生下来以后，就离开我们了，我一定要好好表现，这样见到妈妈的时候，你才会愿意回到我们身边。”

唐蓁失神地看着这张照片，上面的陆黎川俨然是十七八岁时的样子，身旁的女孩满脸甜蜜地挽着他的手，二人脸贴着脸，面对镜头笑得极恣意。

她皱起了眉，这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