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卡斯说得有道理。
但生命的重量不是这么粗暴地去衡量的。
即使风烛残年,即使她现在已无法创造更多的价值,也不代表她的生命可以理所当然被舍弃。
“我倒是想让她的儿子或者儿媳来做我的奴隶,他们都比她要年轻,也能为我做更多的事。十年,只需要十年那两个人便能偿还价码。可惜他们不愿意,嘴里说着要照顾女儿,却将他们的老母亲给我送了过来。”
“……”颜白心中发涩。
她又想到了那名老太太,蓬松的头发,佝偻的身体。被人操纵地提着一盏灯,无数次来回于这条道上,仿佛下一刻就要老迈的躯体就要倒下去,却始终得不到解脱。
“你在为她感到难过?”南卡斯笑了,笑得有两分嘲讽。
在给颜白占卜之时,他看到了一些烙印在她脑海里的画面。
这是一个从修罗地狱爬出来的女人,眨眼间取人性命也未见她手软过,居然会为一位已经死去的老太太难过?
“在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有一句话叫做死者为大。对已经死去的人,做出这种事是世人所无法接受的。”
“所以你是在教我怎么做事?”
“你刚才提到偿还价码的能力,她所能做的十分有限,所以需要被你奴役一百年。那以我的能力,剩下来的由我帮她偿还,我又需要付出什么?”
南卡斯低低地笑了,那笑声说不出的妖冶。
“你自己占卜的价码都很难支付得起,现在还要帮别人偿还?”
“你也说了,我占卜的价码太高,那么又何妨多她那么一点点?这对我只是举手之劳。”
有些事没碰到就算了,既然碰到了颜白就没法当作没见到。
一直以来,她确实有点多管闲事。
但天性使然,她也不想改了。
如果她今天要是就这么走了,那个老人佝偻的身影恐怕会经常出现在她的梦中。
“有趣,很有趣。但那个老太太,是自愿留在我这儿的。一条残缺,与一条鲜活的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的年轻生命,孰轻孰重她自己便有判断。这一百年的契约,她是心甘情愿。”
“是心甘情愿,还是别无选择?如果有得选,谁又愿意死都不得安生呢。”
她辛苦养育大了儿子,又照顾小孙女,到头来她却被那个家给舍弃了。
她爱孙女,也爱自己的儿子,所以她甘愿牺牲自己。
但谁又能理解她心里的苦?
谁还能记得她曾经为了那个家付出了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