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站在窗边看着他的背影没入雨帘,缱倦飞花,飘零落叶渐渐的都变得模糊,那个少年终于捡起一身的骄傲,再无只字片语,一转身,就消失在她面前。
夜色悄然散去,天边一点点的亮起。
迎面的风雨带着刺骨的寒意,一坛酒醉不了人,也压不住心中万千波澜涌动。
温酒伸手搭在窗户上,晨风太冷,她的手冻的发白,不由自主的扣入木框里。
终于……
走了啊。
温酒闭上眼,眼前只余下满天黑暗。
本以为当初孤身离开帝京城已是这一生最决绝的“壮士断腕”之举了,可到了这一刻知道,只要心还没死,总有些人有些事,会让你知道肝肠寸断是什么滋味。
她在隐隐灼灼的灯影里,吹风听雨,被酒意扰乱的思绪一点点回归原位。
心却是空落落的。
一众管事们站在廊下,看着温掌柜欲言又止。
温掌柜的心头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们这些底下做事的人,不敢多说也不敢问。
可眼看着温掌柜这心神都被抽走了的模样,显然是不太好的。
管事们用眼神在彼此身上来回转了一圈,最后纷纷表示让平时办事稳重说话中听的于良上前说句话,打破这僵持的氛围。
“掌柜的。”于良只好硬着头皮上,喊了一声之后,硬生生憋出一句,“货船已经安排妥当,掌柜的可还有什么吩咐?”
这话一说,几个管事纷纷瞪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什么不好?非要同温掌柜说把人送走的货船!
于良已经站在了窗前,没法子退回去,只好等着温掌柜回过神来应他一声。
温酒抬手揉了揉眉心,一开口嗓音有些低,“老于,你办事稳妥,跟去帝京的那条船一道去帝京,其他的那船到半路再改道,切记……”她顿了顿,“万事以他为先。”
这个“他”是谁,于良不用想也知道,只是奇怪,“掌柜的既然这样关心他,为何不亲自走这趟?”
温酒还没说话。
身后一众管事纷纷开口
“掌柜的,您是不知道啊,就您那心头……就方才那位公子刚来玉满堂的时候有多着急,满身都是雨水,脸色白得没有丝毫血色,这要不是长得好,光是那脸色就能吓死个人。”
“可见,那位公子对掌柜的十分看重!”
“小两口在一块就没有不吵架的,本事越大的,外面那些乱七八槽的事就多,您得把人抓紧,可不能就让他飞了啊!”
管事们一个接一个的说,绕了一圈回来,温酒听得有些头疼。
又到了于良这里,“不瞒掌柜的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总以为人这一辈子很长,可劲儿的折腾。”
温酒的目光落在年近不惑的中年管事身上,眼里七分黯然,三分迷茫。
于良苦笑了一下,“我年少时,有个两情相悦的邻家姑娘。我爹早早去了,老母亲身子不好,家中贫寒,底下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要养,莫说是娶媳妇,连自己的三餐温饱都成问题。而她家呢,小有余财,她又是家中的珠玉儿……”
温酒听着于良用他所知晓的所有词汇全都用在了那邻家姑娘身上,情人眼里出西施,真是千好万好什么都好。
可那姑娘那么好,于良也没娶她。
“我十七岁那年,她十五岁,我坐在屋檐上看着十里八乡的媒婆踏破了她家的门槛,我也想上门提亲啊,可是一进屋,就看见家里米缸见了底,弟弟妹妹为了一块饼嗷嗷哭,老母亲躺在病床上咳的快喘不过气……”于良是苦出身,在玉满堂里算年长稳重,少有说这么多话的时候。
话匣子一打开,竟有些受不住的架势,“我知道自己活在泥潭里,或许一辈子也出不去,可就是那天她来找我说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