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例会,几乎宣告了春阁的凉凉。
勋灿顶着巨大的压力离开了宫廷,前往国防部。
而倾容跟红麒则从议政厅开始,便被围堵,道贺的、表达羡慕的官员簇拥着,各种攀谈与寒暄此起彼伏。
风乍起,一阵清甜的紫薇花香袭来。
一如当年市的紫微宫。
卓希默默看着热闹的人群,没有加入寒暄的队伍,他只是对乔家的事情很有感触。
眼看它起高楼,眼看它宴宾客,眼看它楼塌了……
例会的事情,勋灿并没跟家人说。
而例会上的某些官员,已经将事情告知了夜康。
毕竟春阁立足于宁国皇室百年之久,根基深厚,人脉很广。
夜康知道,今夕便也从夜康的眼睛里知道。
夫妻俩在湖上的船上坐了许久。
原以为最难的五月已经过去了,却没想到,五月的最后一天,这么难过。
“明日是六一。”今夕恬静的小脸写满了忧郁“皇后邀我一起去看望艾滋病儿童,一起出席儿童节活动。
要不然,我明日跟皇后说说?
我相信陛下仁德,今天的事情,该是太子殿下打了陛下一个措手不及才是。”
夜康依旧打坐,烹茶。
心里太多悔恨,太多惋惜,太多对勋灿的不忍心。
都是他的错,他没能撑起一个乔家,没能教育好弟弟、侄子,没能让春阁的荣耀继续下去。
到头来,还要让勋灿承受这一切。
手中端着茶壶,轻轻给今夕倒了一杯,夜康温声道“储君也是君,君的令,当从。
就算你明日在皇后那边说什么,皇后也只会维护君的决策。
因为,皇后是不能干涉帝王的决策的,她只能在她该发挥母仪天下光辉形象的领域里,发挥她的才华与作用。
一如皇后如果想要在妇女、老幼民生上做出政策改善,陛下也一定只会支持。
这就是帝后之间各司其职。
今夕,春阁大势已去,我无颜面对先祖。”
夜康心里,已经想到了结局。
他选择老死,而不愿意去异世了。
死后让勋灿一把火烧了,骨灰就抛洒在他效忠过的宁国山河。
如此,后代子孙也不必祭拜他了。
今夕眼泪簌簌落下“我已经让勋灿万事小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为何,太子殿下还不肯给春阁一条生路?
难道这些年,我们春阁为宁国付出的,他们都忘了?”
“一码归一码。”夜康眸中也泛起泪光,抬手擦去今夕脸上的泪珠“我们是臣,为君分忧,为国担当,本就是应该的。
再说,皇室对我已经仁至义尽。
这些日子我细细想来,因为乔家而牵连到洛家的灾难,多不胜数。
若不是当年如歌夫人的女儿嫁入乔家,就凭先祖养女胥安熙迫害珠珠皇后这么一件事,就足以给乔家先祖定罪!
那日大头过来拿诚灿,他说过一些话,虽不中听,但是这几日我细细思量,却惊觉句句是金。
是我的错……
我没有听进去!”
夜康说到这里,难受地落下泪来。
“爹地!妈咪!”
不远处的岸边,也就是夏阁门口,倾颂站在阳光下微笑着对他们呼唤。
夜康夫妇连忙擦去脸上的泪痕。
生怕被小辈们看见了。
夜康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四殿下,今天怎么没去公司?”
倾颂对着他们招了招手“过来坐吧!我在客厅等你们!”
说着,他转身进了夏阁的院子。
夜康微微沉默了一瞬,又命令下人将船靠在夏阁的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