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没有办法,也只好陪着兄长喝了盏茶粥,“大哥,不管怎么说你这把年纪总该留下几个人照料。家中忠仆甚多,愿意留下来照顾你的人不在少数。可是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分毫情面都不留,一力赶他们离开。说起那曹迁,你也是胆大,前两年贾后得势时一力追捕的赵王党羽你居然也敢藏在家里,要是被人发现那可是灭族的死罪。”
刘瑾的眼睛依旧有些睁不开,不过还是努力地朝刘知看去,“既然是忠仆,我这将死之人何必再去误他们终生,不如散尽家中余财让他们离去奔个出路。他们大多年纪还轻,大好韶华何必陪我这老人在家中等死。曹迁长兄曹过已经陪着赵王和孙秀一同赴死,陈留王曹奂就剩这一个独苗,我总该帮着他留个后才好。当年曹丕没有将我家先人赶尽杀绝,我现在这么做也算还他家一个人情吧。再说曹奂和曹家老族长要是看不到曹迁还活着,他们一族南迁还有什么意义,就算勉强南去,失了这曹奂一脉,很多事以后他们做着都必定心中不会安稳。”
刘知知道没有办法说服兄长,唯有独自叹气,“大哥自己倒是心善,可是为此就向曹家这些外人透露我们倾注了多年心血打造的渤海航路是否真的值得?”
刘瑾的倦意多少有些散去,他正了正腰带将衣衫收紧了些,这才又劝族弟道:“唉,我们千瞒万瞒着意开辟辽东海路和南迁人口,不就是为了应对变乱以防万一吗?只要孩子们能够平安,我们付出些代价又有什么。先前曹奂极力促成秋儿拜张天师为师不也是为了交好我家,为子女的将来做些打算吗?那些吴地大族为了筠儿和川儿不也向我们透露了南海航路?以后孩子们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些所谓的秘密将来又由谁来守护,知道它们又还有什么意义?”
刘知明白劝不动长兄,只好再次和他确认道:“如此说来,兄长真要我这次带着曹迁和孙川东去?”
刘瑾点了点头,“先前曹过出事已经让曹奂惊了一身病出来,所以才没熬过去年。他和族长都实在不愿家里的独苗再同族人一起到夏口那常年爆发洪水的地方去冒险,曹迁随你东去也是不得已为之。你我都已年老,秋儿又重病在身,这水上的航路总要有晚辈来接手,现在看来也只有孙川能够把这些接过去,你不把他带上以后还能传给何人?”刘瑾停了下,见族弟没再反驳,才又接着说道:“听说筠儿还要东去邺城捎上些人,到时你听他吩咐就是。”
刘知没想到这次东行还要再去绕路接人,不免有些诧异,“兄长你现在是糊涂了还是怎样?因成都王司马颖的母亲程太妃爱恋邺都,如今这邺城已被他据为己有以此遥控洛阳朝政。去年陈留王病故虽然有世子曹过被杀而心生惊惧的缘故,但不得不说自家陈留国国都被司马颖大军占领无处申诉心中抑郁才是最直接原因。现在长沙王司马乂带兵占据洛阳挟持皇帝,已渐渐有和据守邺城的司马颖形成对立之势,洛阳和邺城两边都在积极囤积兵马粮草准备大战,我们现在去邺城不是往火坑里跳吗?而且这邺城远离黄河,东去青州渡海多有不便,万一我们赶到时邺城战端开启,大家可是连逃跑都来不及。”
刘瑾当然知道弟弟说得都对,可是还是无奈地对他说道:“贤弟所说确实不差,可是越是这种动荡的时局我们才越要救人出来。江南的陆家已和我们合作经年,陆公的两个弟弟陆机和陆云现在都在邺城为司马颖统军。他们的家眷也都在那里。先前我已派人劝他们认清形势南逃,可眼下也只有再跑一趟看能否帮他带些家眷出来以免万一了。”
刘知气得不住地捶面前的几案,“这些文人不过就是长于诗赋罢了,可他们对如何为官却是一窍不通,只以为凭借些精彩的文章就该身居高位。先前的潘安就是这样随着赵王司马伦丢了性命,现在看来陆机兄弟又要重演此事。”
刘瑾又倒了盏茶粥,再喝下一口才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