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御医王琛府邸,孟户冰冷着脸,对孙科弓喝令道“立即赶去那判官家中,将之拘到大理寺,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我只要在最短时间内,务必看到他俯首认罪的口供,特别幕后主使,一定要让他交代清楚!”
孙科弓心头一紧,刚要接令,刘章忽然喝止“慢!”
他转而皱眉道,“大人,我们并无确凿证据段寅真是被宋梓所害,这一切不过是御医的猜测。我看王琛说话神色闪烁,实则他也没有多大把握,极有可能是嫉恨这宋梓,欲借你我之手将之除掉。”
“顾不得那么多了,即使他是无辜,三木之下,何等口供不可有?只要有了他的口供,我就能够进宫,将姬承恩祸心大白于圣皇面前。”
刘章大惊,急声道“大人,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你对百官贵族,下了多少黑手以为我不知道?而今不过区区一小民,怎么如此婆婆妈妈?”孟户一脸不解,大不耐烦,“区区一小民生死荣辱,与整个帝国兴亡相比,孰重孰轻,难道还用多说?”
“当然要多说!属下对百官贵族严刑拷问,是他们触犯律法在前!他们身为官员、权贵,罔顾律法,肆意妄为,草菅人命,下官身为守护帝国的獬豸,自然要依律严惩,昭示律法的森严不可侵犯。
如果没有触犯律法,或者触犯律法而没有首告,即使一名乞丐,我等也无权随意缉拿拷问,——大人,你身为大理寺卿,维护律法公正权威,是大人天然职责所在,岂能随意屈打成招?”
“律法公正权威,我自然是维护的!但当前事急,只有从权了,要知道圣皇陛下可是处在危险之中!而若无圣皇陛下,律法不过水上浮萍,轻微波浪足以倾覆无踪。”
“不!律法公正森严,乃是帝国根基。根基在,那怕帝王轮替,足以保帝国万年常青;而若根基损毁,帝国崩解就在眉睫。”
辩到这儿,两人忽然都一愣,同时住了口。
到此,两人都完全清楚了之间的差异所在。孟户出身内卫,对圣皇的忠诚,压倒了维护律法的权威;而一直在大理寺任职的刘章看来,律法的公正权威,要远远高过一位帝王的生死,毕竟帝王总有死去那一日,律法公正权威才能保帝国长存长青!
两人一个爱君,一个爱国,是最大的分歧所在。
两人迅速对望一眼,都大为犹豫起来。这一日连续查案,时间紧迫,间不容歇,巨沉压力下彼此支持、彼此依靠,相互大为了解,都生出敬重之感,而今突兀出现分歧,一时间都不想退,却也都不愿激怒对方。
“两位大人,卑职这儿接有一份状子,是圣都一位富商的管家状告这位‘金针判官’,为主人诊病时,与主母勾搭成奸,治着治着,原本患风寒微疾的主人,病情越来越重,最后莫名其妙的死了。
而富商一死,这位“金针判官”就休了自己原配,三个月后,就娶了富商寡妻进门。小人正打算近几日将这判官给拿回来,好好盘问……”眼看两位大人辩解激烈,大有翻脸的架势,紧随在旁的孙科弓忽然结结巴巴插口道。
孟户与刘章猝然转头,直勾勾盯着他。
面对两位顶头上司的逼视,孙科弓大为紧张,话音越来越小,不觉闭了嘴,
“还不快去!”孟户与刘章气急,同时大喝。
孙科弓恍然,应喏一声,转身仓皇而去。
孙科弓一走,当前的矛盾解决,两人神色同时缓和了下来。
刘章略一犹豫,轻叹道“大人,太宗有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将我们当前大武比喻一艘大船,托举大船的是下面的百姓,那么当朝的门阀权贵,甚或皇室,就是大船的船板,这些船板有些坚固,有些却已经朽坏。你我所在的大理寺,作用就是剔除朽坏的船板,保证大船能够长久航行下去。”
“我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