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一向强健,可不会轻易受什么风寒!一定是六公罚她了,对不对?不行,我得去看看。”
林管家叫苦不迭,语重心长道“您去看了又当如何呢?罚都罚完了,还不得等她好些了再来?”
少年不管不顾,原本虚弱地连提笔都有些困难的手,此时掀开被褥、推开阻挡却是遒劲有力,他随意套好了筒靴,连外袍都忘记加身,就这么踉踉跄跄地直奔膳房去。
“少爷,少爷!您的衣服——”
林管家一边叫着,一边跟在他屁股后面跑,心中捉急不已,这若是被老爷夫人知晓了,他头上这顶官衔怕是不保。
属实是无奈了,摊上这么个病怏怏又执拗的主子,他这个做下人的,每天不知道要犯难多少回。
“阿肆。”
少年一钻进膳房东面的小木屋,就闻见一股浓重的药味,再低眸一看,窄小的床榻上,趴了道纤瘦的身影。少女着灰色的长衫,背脊好似被铁钩抓挠过,印染一条条的血痕,触目惊心。
“少爷你怎么来了?”阿肆正想起身行礼,可四肢一动,就像被割裂了似的,钻心的疼令她眉头紧蹙,牙关泄出一阵闷哼。
“我来看看你。”少年蹲在榻前,双眸盛满了疼惜,他轻声道“好生躺着吧,用不着什么主仆礼仪了。”
阿肆点了点头,就这么趴着和他两相对望。
少年抬手替她拨开被汗水浸湿后干巴巴贴在额前的发丝,道“疼吗?”
“不疼。”
“才怪,你平日不小心被桌角磕着了,都要叫喊老半天的。”
“确实挺疼的,但”
“但是什么?”
阿肆很认真地想了想,道“但是有少爷在,我就不疼了。”
少年一愣,继而笑起来“那便最好。六公要罚你,你为何不来找我?我同母亲说说,定能免了你这顿打的。”
“我犯了错,自然该打。”
“你何错之有?出府放纸鸢本来也是我的主意,你劝我不听,不得不从罢了。”
阿肆耷拉着眼眉,想起那方白帕上污浊的血迹,问“郎大夫怎么说?你身体可有好些了?”
少年轻松道“老样子,还死不了。”
俩人相视一笑,不沾染世俗的青葱眉眼,在小小的木屋里,泛着灼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