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宋元夕将佩剑拍在大理寺厅堂正中的案几上,厉声喝道:“提人!”
斐原被这声响吓一哆嗦,拖着案几后的椅子连退三步,小声问道:“提……提何人?”
江风南站在宋元夕身后,一身白衣便装,皱眉道:“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斐大人无需装傻充愣。王鱼子的家人就在门外候着,斐大人要出去见一见吗?”
斐原闷声摇头。他看看四周,一众衙役均低着头不敢说话,他只得颓唐地叹了口气,慢慢吞吞地摸出锈迹斑斑的钥匙。他正要提着钥匙迈步而出,忽然门帘掀开,刑部尚书李为带着几个部下从后面入得厅堂来。
“宋小将军来要人,可有陛下或太妃娘娘的谕旨?”李为高声问道。李为乃武人出身,此时高声一呼,竟将宋元夕的呼喝声比将下去。
宋元夕将佩剑提回手中。李为来至宋元夕身前,他比宋元夕高上许些,逼得宋元夕不得不抬头仰望。宋元夕仰头梗着脖子,扯着嗓门道:“人无罪就该释放,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是这个道理。”
李为低头看看宋元夕,不怒反笑:“宋姑娘还是请回吧。大理寺和刑部都不是你胡闹的地方。”他再看看后方的江风南,送出更多的轻蔑笑声:“区区一介布衣,入了大理寺也不知要下跪磕头,竟还要个女娃子来帮忙出头撑腰。”他冲身边得到属下放声大笑道:“你们也来认识认识,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江风南呐。”
刑部来的几人齐声附和着欢畅大笑起来。就连一旁弯着腰的斐原也受到感染,他挺起腰杆,小声地“呵呵”笑着,十分快乐。
在愈发猖獗的笑声中,江风南直立于风暴中心,抬头用冰冷的眼神扫过每一人,愈发冷若冰霜。
宋元夕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她耳朵烧得通红,终是忍无可忍,右手紧握住剑柄上,怒视李为,朝他迈了一步。李为捕捉到宋元夕的危险举动,止住笑容,微微眯起眼睛,同样冲着宋元夕迈步,神色逐渐凶狠。
宋元夕的长剑一寸一寸亮出剑鞘。
就在这个关头,突然,大理寺外爆发出一声凄厉而悲切的哭喊。
宋元夕和江风南心下一惊,双双转头看向门外,却见李敢从门外搓着双手走进来。
“你们不是来要王鱼子嘛,人我抬来了。”李敢拍着身上的尘土,随意地说道。
江风南和宋元夕死死盯住李敢,眼神有说不出的愤然和恐慌。李敢见二人神情如此,竟乐出声来:“尸体太臭了,我就给停门外了。”他花哨地摆出个恭请的手势,笑道:“二位,请便吧。”
一道白衣闪过,江风南竟抬脚冲向李敢,一把扭住李敢的衣领。江风南手臂上青筋暴起,眼中噙满泪水,扭着衣领的手越攥越紧,指甲陷入肉中。
李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而后他站稳脚跟,看着近在眼前的江风南,尖声细气地嘲讽道:“江公子怎么不似在永康殿门口的那晚一样淡定了?”
他试着掰开江风南的手,却动不了丝毫,于是他有用言语继续讥讽道:“那时,江公子可是甘愿输给我们,窝囊受气。王鱼子的命对于江公子来说重要过吗?江公子现在又来置什么闲气?”
江风南慢慢放开攥红的手。他低下头去,夺目而出的泪水砸在李敢沾满泥土的官靴上。
汴京城郊,一匹马拖着一架长长的木轮车,低耸着头踟躇前行。王阿婆用手不停摩挲着木轮车上的棺椁,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车半步。她已哭到力乏,由杜红衣全力搀着,一步一停地向南走去。
江风南和宋元夕在五步远外默默跟着。说是在城门口相别,却跟在王阿婆身后走了一段又一段。
眼看离城墙越来越远,江风南疾走上前,终于开口道:“阿婆,要不在京城住下吧。若不愿再回那间屋子,江某可以另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