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主楼外边。
季平舟先进去,裴简将车停好跟上去,坐到他自己边角的位置上。
这顿饭算得上是其乐融融。
老爷子一直在夸菜好,一会儿又转而去问季言湘的身体好些了没,时不时传来阵阵的笑,连带着在一旁伺候季平舟的陈姐也放松了些,跟着说起笑。
没什么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季平舟喝了一盅浮着油面的鸡汤,身子暖了,脸色还是一贯的苍白。
走出主楼,身后佣人跟上来递伞,裴简接住了,紧跟在季平舟身后,一瞬间几乎连骨头都绷直了,就怕他忽然发作。
走到车边。
裴简以为季平舟不想走路,正要开副驾驶的门,却听见他说“车钥匙。”
“舟哥……”
“爷爷现在应该去吃药了,吃完就会睡。”
“可是,”
季平舟冷冷截断他的话,“你要真觉得抱歉,就把钥匙给我。”
车被开走了,从主楼的路离开,行驶过窄密的拐角,没有停顿。
短短的一分钟内。
裴简站着,没敢离开,眸光随着那辆车慢慢黯淡,直到季舒撑着伞,拍了下他的背,他转过脸,额头刚好擦到伞骨。
季舒连忙后退了几步,茫茫然地看着他,“傻愣什么呢,我哥呢?”
他们刚才分明是一起离的席。
好多人都看到了。
裴简局促着说不出话,季舒看了眼他身后空旷的停车位,加之他的表情,种种种种,足以分析出个始末来。
她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出去了?”
裴简微愣,随即点头。
“是去找方禾筝了吗?”
他摇头。
“不是?”
“不知道。”
看来他也没敢问,季舒微微叹了口气,“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我还以为他放弃了呢。”
最近季平舟淡漠的仿佛那晚上的事根本不存在。
所有人也是一样。
不敢惹他。
所以三缄其口。
那份协议禾筝到底签没签,或许只有老爷子知道,但老爷子说签了,那就是签了。
在这之前。
季家所有人都以为季平舟当方禾筝是保姆,甚至是暖床工具,或者再说的高级一点,是一个门面,但那晚之后,恐怕连季言湘都要对她另眼相看了。
季舒望了眼裴简的神色,也淡然着,正要跟他说话,远远听见主楼里有人说了一句“小姐,当心台阶。”
一怔。
裴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季舒拉着手,躲到了一旁停着的车后面,那里很狭窄,又没有灯光,密闭安静,漆黑拥挤。
车身冰冰凉凉,抵着裴简的后背。
他低下头,能闻到季舒的呼吸,看到她因为静电而飘浮在空气里的头发,还有她双眼皮褶皱上的一颗黑色小痣。
从小看着的小姑娘终究是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