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这样想……”
听见里面有椅子挪动的声音。
禾筝连忙灭了眼,冲乔儿笑,“没事,又不是没经历过,怕什么?”
这话不知道她在安慰自己还是别人。
目光定格在了乔儿手上的衣服,她眼神更是怪异了一下,“这不是方陆北的衣服吗?”
乔儿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总之就是没能说出话来,舌头打着结,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你最近在忙什么?都不见人。”
禾筝还笑着,“忙着赚医药费啊。”
话又留给了乔儿。
她却还是解释不来。
这份窘迫却轻易被方陆北化解了。
病房门打开,方陆北站在那里,一出声就是呵斥,“死丫头,还不进来,等着我去请你?”
医院病房恍若时空的枷锁,禾筝每次进去,看到那些熟悉的医疗器材,就仿佛重回到了十九岁那年,她每次去医院看望宋闻时一样。
他也是那样,忍着病痛,半倚靠在洁白的枕面上,冲她笑,皮肤和枕头的颜色很相近。
她会带上各种食材熬制而成的汤给他喝。
宋闻很给面子,喝完之后还会笑着说“手艺越来越好了,以后也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他说“终于还是长大了。”
可成长的代价却是一个一个失去身边最亲近的人。
方陆北将门关上,推了禾筝一把,“跟小姨好好聊聊。”
要怎么好好聊。
禾筝从来不懂。
她坐到自己的亲生母亲身边,看着她因为病魔而逐渐枯瘦的手,指甲边缘泛着黄,瘦的近乎脱相,年轻时姣好的面容也因为岁月和病痛而面目全非,仿佛只剩下一层人形的皮挂在脸上。
她的母亲,那样恨她,却又那样爱她。
以慈和的目光看着她时,是藏不住的疼,“筝儿。”
禾筝不作声,默默给她盖好了被子,“不该这么晚来的,可那边结束的太晚,您好好休息,明早我再来看您。”
“你能来就好,”付韵无法进行大幅度的活动,只能尝试转动脸来看禾筝,看看她的女儿,有那样一副好皮囊和倔强脾气,到现在,却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眼眶逐渐酸痛饱胀,忍不住要流泪。
禾筝不喜欢这一套,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伤感过了,可离别向来都是伤感的。
何况是生离死别。
“你别这样,病会好的。”
付韵摇着头,稀少凌乱的发丝沾在脸庞,“好不好的,不重要了。”
禾筝不知道绝症在身饱受煎熬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不是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
可这种事,是没有熟练度的。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我会尽量找不痛苦的法子,您好好的。”
没能留住宋闻。
她不想连自己的母亲都留不住。
陪着付韵入睡后禾筝才出去,她也倦了,这些天没日没夜的忙碌快将身体给击垮,本以为外面乔儿跟方陆北已经走了,开了门,却看到他们还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