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钟迟疑不再,季平舟抬腿便想往山上跑,才走两步,不光是司机迷茫叫他,与之并齐的声音,还有禾筝,她音色如潺潺汪泉的清澈,表层浮着疑惑,“季平舟?”
她在后看着他,看着他救人的步伐固定,生了根,入了地,紧紧的抓在地面,顿了许久,恍若时空凝固,时间也没有流淌,风也静止了,他才困难地滑动喉咙,回头,眨动淡薄的眉眼,看着她说“你怎么在这儿?”
她的车就停在一旁。
从他下来,再到询问司机,又到拔腿要走。
禾筝都看在眼里,她也知道他想干什么,所以出来叫住他,然后说“我没事,回去吧。”
若是往前,季平舟惯常的本领左不过是抓住她自作多情的言语讥讽两句,可现在他却只敢疏疏朗朗地说一句“你没事就好。”
禾筝点了头,手还撑着半开的车门。
一双脚虽然和他踩着同一片土地,却没想着要跟他多聊,不轻不重的祝福“你也是。”
地上有砂石灰土,轮胎卷着走,速度是正常的。
天空阴下来,季平舟却还凝着车身渐失的地方,很想告诉她,自己过的一点都不好,很不好。
风沙有了形态,划过脸颊,些许的痛停留在皮肤上,季平舟还未上车,司机低低唤他一声,“舟儿,咱们该回去了。”
他上车便恢复了漠然神态。
一直以来好像也就是这样。
司机在季家工作十几年了,一直是为季言湘几人开车,下半年才被临时调到季平舟身边,见禾筝的次数也不多,但以前对她的印象便是懂事大度,尤其听季言湘的话,无论怎么刁难她,她都没有怨言。
离婚的事到现在知道的人也不多。
他也有很久没有看见禾筝,今天见了,还是忍不住感叹,人是不同了,在看见季平舟时都没有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了。
可这样一来,季平舟就惨了。
他最近的状态,的确是有些惨不忍睹。
走到一半季平舟才发现这是回商园的路,喉咙里结了膜,又干又涩,还带着哑,“我没说要回去。”
司机态度诚恳,也存着歉意,“是三小姐特地交代的,就回去一下,她说有事跟您说……”
“电话里都可以说。”
往日他是正常的,倒也平和温情,可每次提到家里,提到季言湘,就会改为冷淡一面,好像希望她们跟自己无关。
司机能理解季平舟,也看得出他藏匿的苦楚。
“三小姐说比较重要……”
季平舟还没有恶劣到要把脾气撒在一个司机身上,只冷漠了些许,音色也淡,“下次跟我打声招呼。”
商园少了人,日渐凄冷。
穿堂风迎面而过,冷到刺骨,季平舟才走到主楼外,便听见了季言湘的声音,他没有那么豁达,甚至是有些狭隘,他有自己的小脾气,也自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