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子书房,换过装扮的魏忠贤恭敬地站在朱常洛身前,禀报着干爹那儿传来的消息,他如今已是御马监的掌印太监,不是几个月前的普通太监,出入太子府也得小心翼翼。
“真是委屈高都护了。”
最近这两年不到时间里,高进让单英前前后后往太子府砸了不下四万两银子,朱常洛这个堪称上自大明朝开国以来过得最窘迫凄惨的太子爷才总算能在人前挺直腰杆子,东宫上下也有了些太子府臣属的气象。
高进卖首级给大同镇和辽东镇这回事,朱常洛是知道的,毕竟高进头回装穷时让单英送来的都是零零落落的碎银和皮货獭油牛角这些草原上的特产,可后来突然间送的全都是整整齐齐的银锭,朱常洛就是再平庸,也是要过问的。
单英自然是三推五瞒后才半真半假地把实话交代出来,顺便替高进转述了自辩的话语,意思大体便是,我高进本是个出身卑微的武夫,得蒙皇恩才授以都护之位,这辈子没啥兴趣爱好,就是喜欢练兵打仗,之所以私下买卖首级,一是朝廷没有军辎下拨,二是怕功高难赏,听闻太子仁德,所以才厚着脸皮给太子送钱,想请太子日后照拂下自己。
这言外之意吗,也是向他这个太子输诚效忠,朱常洛当然高兴不已,不过他始终是在自家那个不待见他的父皇眼皮底下苟了那么多年,再加上有魏忠贤帮忙遮掩,他和高进间的关系被他隐藏得极好。
在朱常洛心里,高进便是他日后的肱骨和依仗,每次想到他那个深受父皇喜爱的弟弟福王,这些年始终徘徊在被废去太子之位阴影下的的朱常洛内心深处甚至有了些大逆不道的念头,万一要是父皇老糊涂了,还是要废自己,他未必不能拼死一搏。
“魏伴啊,辽东那建州老奴凶恶,孤以为朝廷还是要依靠高都护才行,父皇他……”
“殿下说得极是,干爹也是担心,才让奴婢过来,让殿下拿个主意。”
魏忠贤在边上附和道,干爹是太子党,他更是太子心腹,他很清楚自己根基浅薄,日后能依仗的便是太子爷本人和大军在握的高进,他可不会像干爹那样容易满足。
眼前这位太子爷耳根软,从小就没被皇帝当成继承人培养,没像样读过书,更加没有参理过朝政,也就最近两年皇帝才让杨涟、左光斗几人偶尔来东宫给太子爷讲学。
这东宫里的太监大都被财大气粗的魏忠贤收买,所以这所谓的讲学究竟是什么内情,魏忠贤也清楚得很,杨涟、左光斗借着讲学之名很是把太子爷给忽悠得五迷三道,还真信了这些人的鬼话,虽说没有给出什么具体承诺,可是言语中表露的意思无非是今后他会任用贤能,罢免扰民的矿监中官等等。
魏忠贤能理解太子爷想要拉拢那些文官的心思,可是他随干爹往陕西传旨时,沿途所见那些地方官,当真是十个里九个不是好东西,杨涟、左光斗那套理论他在高进那儿就听明白了,这两人未必是坏人,可他们干的事情却不是好事。
只是魏忠贤眼下没能力对付杨涟、左光斗这样的君子,他能做的也就是帮高进在太子这边固宠,因为帮高进就是帮他自己。
“魏伴啊,孤觉得你去陕西传旨最好,你告诉高都护,就说万事有孤在,让他不必担心。”
朱常洛难得有主见了回,高进这样的大将主动投靠,而且还是真金白银,实心诚意,他不管于情于理都要好好安抚,父皇向来刻薄寡恩,忌惮这位高都护也是老毛病犯了,当年戚家军不就是那样毁了的。
“奴婢明白了。”
魏忠贤连忙道,太子爷这回终于表了态,看起来高进在太子爷心中地位还是很重的,这也让他放心不少。
……
东厂,陆文昭看着几个大档头道,“去好好查查,有关高都护的谣言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