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禹的私印明晃晃地盖在那份田契上。
还有他从户部调拨银两的文书, 以及百工学堂近来的账目,文书与账目上还有萧子睿签的名。
“不可能!”萧子睿比魏禹可激动多了,“书昀兄不可能私吞银钱!”
御史大夫冷笑“萧寺正都自身难保了, 还有心力为旁人开脱, 真是同僚情深啊!”
“情深你大爷!”
李玺气得爆粗口“徐老头,你安的什么心?谋害魏禹对你有什么好处?朝中少了一个清正的官员,就能给你们这种无能之辈腾地儿了是不是?”
“你你你——有辱斯文!”
御史大夫年逾花甲, 大半生只会骂人,还是头一回被个十六岁的少年郎指着鼻子骂,顿时气急了眼。
“福王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想要包庇这个贪赃枉法的无耻之徒不成?”
“徐大夫慎言, 魏少卿是不是贪没户部银钱,下有刑部论断, 上有圣人裁决, 这时候说贪赃枉法,未免为时过早。”崔沅朗声道。
“早知道你不跟御史台一条心。”御史大夫冷哼一声, 执手道,“禀圣人,臣不仅有物证, 还有人证,可否容臣将人带上来?”
李鸿从始至终没有太大的反应, 只沉声道“宣。”
来人一共有四个, 一个牙行的牙头, 两个牙行的伙计,还有一个商户模样的人。
在御史大夫的示意下,四人纷纷指认魏禹, 何时去的牙行, 何时看的田地, 何时签的契书,怎样付的银钱,说得头头是道。
李玺都给气笑了,“行啊,功课做得挺全啊,单捡书昀兄出门奔波的时候说。”
“你们可知,他这些时候是在为了谁奔波?若他像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一样,天天点了卯窝在衙门里喝茶打屁,是不是就没空子给你们钻了?”
四个“证人”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
隔着众人,魏禹冲李玺摇摇头,让他别生气。
换来的是李玺的瞪视,瞪完他,又把所谓的“证据”抢过去,让萧子睿看。
“当真是你签的字吗?看仔细了,会不会是旁人模仿你的笔体?”
“确实是我签的……”
萧子睿目光一顿,突然道“不对,文书和地契一定是假的,大理寺少卿的私印一直放在寺中,需得寺卿许可才能动用,怎么可能拿去买房子买地?”
御史大夫道“昨日郑寺卿不是回来了么,这份地契刚好是在闭市的前一刻签下的。我也纳闷呢,魏少卿怎的这般急切?”
萧子睿猛地看向大理寺卿郑权,“寺卿,您说句话……您知道的,书昀不是这种人!”
郑权原本低垂着头,被点到了,便整了整衣袖,执手道“既然事情牵扯到大理寺,臣理应回避,此事当交由刑部主理。”
李鸿看着他,缓缓开口“郑卿,没记错的话,魏禹是你的学生吧?当初,也是你上的折子,把他从京兆府调去的大理寺。”
郑权一怔,垂首道“圣人好记性。”
“朕还记得,你在折子上写着‘魏禹其人,年少聪敏,忠正耿直,实乃国之栋梁’,如今,可觉得当初看走了眼?”
这话,明着是在问郑权,实则也是在问他自己。让他看走眼的不是魏禹,而是如徐大夫、郑权这种为了一己私利而忘记初心的人。
他们,原本是他费尽心力提拔上来的庶族。
郑权闭了闭眼,回道“臣与崔中丞想法一致,魏禹是不是贪赃枉法尚无定论,需得刑部裁决,臣,不敢妄言。”
李鸿扯了扯嘴角,“那便依了郑卿的,让刑部去查吧!金吾卫,将大理寺少卿魏禹带至刑部监牢,以待——”
“不!不行!”
李玺打断他,急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