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居甫放衙后又来了常宅。
苏苑娘昨日就知晓了这夜兄长过来, 兄长要给常伯樊写的献本过最后一遍目。她已和兄长商量好这日让嫂嫂和侄儿过来住一日, 昨晚苏居甫不解其意, 见她非坚持如此便依了她, 是以苏苑娘早早就让南和去接了嫂嫂和侄儿过来, 苏居甫放衙后到了常宅后院的主屋, 就见偌大的正堂里妹妹带着儿子在一侧静静看书陪着妹夫动笔, 他家娘子则坐在另一侧管起了妹妹的家事,跟妹妹房里的大丫鬟在说这家里迎来送往理应注意的事情。
你啊。苏居甫一进来听娘子和丫鬟说了几句就站到了妹妹身边,敲了她脑袋一记。
将将敲完, 就见先前全神贯注坐着姑姑的腿上看书的小儿猛地抬起头来, 见到是他, 两眼放光朝他张开手来,轻脆地叫了一声爹爹。
苏居甫抱起他来举在空中, 只听儿子发出一长串兴奋的笑声,打破了屋里原本原有的淡淡静谧。
爹爹,爹爹。苏仁鹏兴奋地叫着。
在一侧写最后一册献本的常伯樊抬起头来,嘴角也带着笑, 从被父亲举高的妻侄身上, 看到了家中苑娘的肚子上。
他也是快要当父亲的人了。
这晚两家人匆匆用了晚膳, 苏居甫就与妹夫端坐在了两张八仙桌拼就的长桌上, 做最后的查看, 苏苑娘则在膳后带着小侄念了一段书, 写了一页字, 方把小侄交给嫂子,由着她带着小侄去睡了。
不一会儿,等到孩子睡了,孔氏又回了起居室,见小姑子去了桌子处,与她夫郎兄长一道在翻阅那要紧的东西,孔氏便没出声,坐在一旁绣着花陪了一阵,直到熬到凌晨,等丫鬟们端来宵夜一道吃过后,方回了客屋。
娘子,回来了?她一抬着油灯进去,外面丫鬟把门一带上,守着孩子的姜奶娘轻声出了声。
回了。孔氏转身关门。
一阵窸窸窣窣的磨蹭声过后,姜奶娘起了来,下地朝孔氏走了过来。
孔氏把油灯放到桌上,姜奶娘走到她身后替她解身上的披皮,嘴里轻声问道大公子还在忙啊?
忙着。孔氏颔首。
要忙到什么时辰去了?
唉,怕是要到明早了。
他都累瘦了。
没法子。
欸,是,他得主着事啊,好在姑奶奶今儿接了你和仁鹏来,你也能照顾着他一点。奶娘解了披风,归置回来又把热壶从一侧的炭炉上提了过来,来回一路轻声絮叨着。
照顾什么呀?就一天的事,在妹妹家,亏待谁小姑子都亏待不了她哥哥,她就差把她哥哥当门神一样奉着了。
这倒是,奶娘把热水缓缓倒到洗脚盆里笑着道姑奶奶对大公子,还有你和小公子是真真好。
也就苏家如此了,公公只有婆婆一人,而婆婆只有一双儿女,她还听大公子说过,小姑子出生那两年他还亲自带过,经常背着她出去游玩,这相处下来兄妹感情焉能不深。
孔欣嫁他之前还不知苏家能和睦至此,只当媒人说的那些好听话四分真六分假,而今看来,从小没好运的她到底是捡到了一次宝。
小姑子也是个好的,大公子还当以为他妹妹是因为常把她和仁鹏放在家中过意不去,这才非要把她和孩子请进来,但孔欣隐隐觉得事情不仅仅是如此,怕是小姑子觉着这般大的事情,莫要把她落下才好。
这里头,藏着好意,也藏着敬意,孔欣什么话也没说,但心里已领了小姑子这份情。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三丈,日后小姑子这里,她多看着点就是。
孔欣这厢没说话,在凳子前坐下脱鞋准备洗脚,听奶娘又道这要紧事忙完,大公子就能按时回家了罢?
也不一定,再说罢,孔欣把脚放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