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正、老族长他们那儿知道了不少关于科举的事,如果有一个杀人犯的爹,小鱼别说科举了,只怕日后连一门好亲事都说不上。
沉默蔓延开来,这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起来,原本以为一切都顺顺当当的,可老天爷猝不及防就给了你一耳光,只余下沉痛和无奈。
湛非鱼洗了手回屋,立刻感觉到李氏和湛老大不对劲的神色,还不等她开口,不擅言辞的湛老大突然抬起头。
慈爱的目光定定的看向湛非鱼,许久之后,湛老大粗糙黝黑的脸上露出有点别扭的笑,“小鱼你放心,白先生交待的爹都记住了,就算真上了公堂,你也别怕,你早就被老族长过继出去了,族谱上不是我的女儿了,爹不会让那些人害了你。”
湛老大不清楚冯二的死是因为他自身有病还是被自己推了那一把,可白先生说得对,不管如何都不能连累了小鱼。
他这个当爹的没用,以前就护不了孩子,不连累小鱼是他唯一能做的。
“可……”李氏嘴唇哆嗦了两下,红着眼眶看向湛老大,却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在她心里终究是小鱼这个女儿最重要。
“凤玉你别担心,白先生说即便是因为我推了一把,可冯二有心疾才是主因,或许要赔些银子。”湛老大想通了反而没那么难受纠结了,只是有些舍不得红着眼角担忧自己的媳妇,舍不得乖巧懂事的女儿。
李氏不傻,反而比一般妇人更聪明,她知道湛老大没说实话,这都人出人命了,又怎么可能是赔银子的事,只怕还要被杖则、被流放,若冯二没心疾,杀了人是要被砍头的。
沉默半晌后,李氏握住了湛老大的手,笑着道“就算要流放,我也陪着你!”
小鱼聪慧,整日都要读书,除了村里族里,还有何生何暖兄妹俩照顾她,李氏很清楚若不是因为自己,小鱼都不需要回村了,白日在县学读书,晚上就住在庄子里,还不需要来回跑的颠簸。
“可……”湛老大舍不得李氏陪着自己受苦,刚要拒绝却被她打断了。
“没我看着你,小鱼都不放心。”李氏佯装嫌弃的瞪了一眼湛老大,却握紧了他的手,他就是一根筋的脑子,只知道埋头苦干,自己不守着他,日后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湛非鱼看着不离不弃的爹娘,不由笑了起来,“娘,事情没这么严重,爹,你记住从今天起,甭管是谁问你冯二的死,就算是上了公堂,你一口咬定就推了他一把,他摔倒在地上了,你没有和他打斗。”
其实湛老大和冯二在巷子里的确动手了,但湛老大并不是逞凶斗狠的性格,说是打架不如说是被迫还手。
相反冯二才是狠辣暴力的那一个,可惜他有心疾,之前又跑了半盏茶的时间,打人的拳头都是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
所以两人虽然在巷子里打了,但冯二脸上没受伤,也就身上挨了几下,跌地上后擦破了手掌,湛老大穿着厚棉衣,身上都找不到一块淤青,所以只要他不承认打过冯二就可以了。
看着笑容轻松的湛非鱼,湛老大怔愣的张大嘴,小鱼这是让自己说谎?
可平日里湛老大都不会说谎,更别提上公堂了,估计堂威声一响起,湛老大就竹筒倒豆子一般什么都说了。
湛非鱼瞅着一脸为难又纠结的湛老大,也想到这一点,“娘,一会我把该问的话都说一下,该怎么答也教你,你就当一回戏文里的县老爷多问爹几遍,翻来覆去的问。”
看表情木讷呆愣的湛老大,湛非鱼笑着道“至于爹,你回话的时候要不就低着头,要不就板着脸。”
村里人知道湛老大“误伤”了冯二,而冯二又死了,到时候邻居们会怎么问,湛老大和李氏该怎么答;等到了公堂之上,陈县令又会如何发问,还有如果秦氏弄了个讼师,会提哪些问题……
半个时辰后,该怎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