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非鱼烤着火,看着绷着脸说完话的杨旭,“你说的我明白,值不值这要分情况。”
“杨家满门忠烈,杨家男儿最后都马革裹尸,可当年圣上为了收拢兵权就任人诬蔑杨家通敌叛国!”说到最后,杨旭愤怒的攥紧了拳头,黑沉沉的眼眸里除了怒火也有不甘和怨愤。
随说杨旭一直把恢复杨家荣光当做自己的责任,可一想到要给这样忠奸不分的圣上效命,杨旭终究意难平。
“锅里加点水,别浪费柴火了。”湛非鱼这话一说出来,毫不意外得到杨旭的白眼。
满满的怒意咻一下被戳破了,杨旭没好气的开口:“要不要再给你两个番薯?”
半晌后,锅里加了冷水,湛非鱼把番薯放在脚边,等一会水烧开了再把火熄灭了,然后把番薯埋进灰烬里烤着。
“从杨家的角度来说,圣上只是在未雨绸缪、防患未然。”湛非鱼也不在意杨旭的怒瞪,拨弄着柴火继续道:“一旦杨家在陇右道拥兵自重,其他边关将领有样学样,那么大庆朝就没有如今的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说白了不就是没有兵权。
可杨家当年在陇右道的名声远远胜过远在京城的圣上,陇右道上到七卫下到普通百姓,他们知杨家而不知圣上,为了皇权的集中,圣上必定不能任由杨家继续发展起来。
“杨家出事后,其他的将军知晓圣意,为了不步杨家后尘,纷纷上交兵权,圣上杀鸡儆猴,平稳的收拢了兵权……”
湛非鱼话没说完就被杨旭打断了。
刚平息下去的怒火蹭一下烧的更旺盛了,杨旭怒声质问,“那我们杨家呢?难道就该遭受这样的不白之冤?”
“所以才说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湛非鱼这话说的冷血又无情,她不是当今圣上,亦无从知晓圣上当初做此决定时的真正想法,她刚刚所说不过是推测。
身体紧绷着,愤怒的火焰在血脉里燃烧着,这一刻,杨旭甚至有些迁怒湛非鱼,“那有一日,你也遭遇了杨家的一切,你还能心甘情愿的给圣上效命?”
“圣上起复杨家,杨老将军和杨叔必定会重掌兵权,不是为了龙椅上的圣上,而是为了陇右道的百姓不被蛮夷侵略。”从这一点而言,湛非鱼打心底敬佩杨老将军的心胸和气度。
至于自己,湛非鱼笑了起来,“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每多读书人,所以杨旭,我做不到杨老将军这样大公无私、一心为民。”
看着一愣的杨旭,湛非鱼虎着脸,气势凶狠,“谁要敢这样对我,我必定搅的天翻地覆,至于最后会如何,估计我已经死了,管他洪水滔天。”
“你?”杨旭看着杀气十足的湛非鱼,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读书人不应该为国为民、死而后己?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话也就糊弄糊弄不读书的人,否则怎么会有贪官污吏。”火光掩映之下,湛非鱼胖嘟嘟的脸上表情无比诚恳,“这可是掏心窝子的话,过了今日,我概不承认。”
杨旭点点头,“我不会外传的。”
见水烧开了,湛非鱼灭了火,把两个番薯塞到了火堆里,“我打个比方,有一日你带着重要军情回城,遇到一房子着火了,一家十口被关在里面。”
“这个时候你若留下来救火救人,那就会延误军机,会导致数百人的队伍全军覆没。可你若离开,这十口人就会被大火烧死,你会怎么做?”
杨旭怔了一下,脑子里立刻就有了选择,十人的性命对比上百人,他必定会选择后者。
“所以这也是圣上当年任由杨家被诬陷的原因。”湛非鱼不能说孰对孰错,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杨旭若是怨恨圣上也正常,只是从理智角度而言,圣上的做法无可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