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难得带朋友来一趟,山路泥泞,在姨母这坐坐、聊聊,喝几盏茶”秦吴氏依依不舍地挽留。
王子服正想婉拒,他身后的褚星奇忽然用手肘推了他一下。
褚星奇笑得阳光灿烂,面不改色地睁眼说瞎话“是啊,王兄,老人家无非图个晚辈热闹。来都来了,不如坐下陪陪长辈再走。何况看这天色好像要下雨,走到一半下起雨山路更不好走。”
王子服“”其实走出白雾,几步之外就是大晴天,透过树枝可以看到天空一丝云都没有。
他不知道这位褚兄是何意。
但他愣神间,褚星奇就靠通杀八十岁到八岁的甜滋滋的笑容,几句话把秦吴氏哄得眉开眼笑,直拍着他的手背说“这个后生真不错,哎,外甥,这也是你的朋友吧?快,快进来,我给小褚你们准备山里特有的点心。”
褚星奇笑道“好噢,谢谢姨母!”
几句话之间已经混成了“小褚”、“姨母”了。
张玉、陶术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淡然样子,跟在褚星奇身后往院子里走去。
王子服无奈,只得也跟了上去。
屋舍之内一如记忆中的粉壁光明,垫席洁净。
秦吴氏对窗外叫道“小荣,快去备饭!”
窗下有个年轻的女子声音“嘻嘻,这就去!”
“姨母,这是你家的婢女吗?”褚星奇问。
“是,此婢唤作小荣,最黠,颇无礼。”
但小荣久去不至,秦吴氏疑惑“这婢子这两天怎么如此惫懒?我去催炊,甥儿与客人稍坐。”
果然出去找小荣了。
秦吴氏一走,王子服就压低声音“褚兄你们不是急着找婴宁吗?婴宁不在这里,留下是耽搁时间。”
谁知褚星奇却笃定道“婴宁未必不在这里。”
王子服正不解,一婢推门而入,手捧餐具,奉一肥嫩雏鸡。
她年似二十岁左右,头发蓬乱,容貌勉强算得上清秀,一对略狭长的眼咕噜噜乱转,十分机灵的样子,嘴角常笑“嘻嘻,客人们请用饭。”
褚星奇说“你就是小荣?”
婢女说“嘻嘻,是呀!”
王子服只觉小荣跟婴宁有一种奇异的相似感。二人虽相貌大不同,但嗤嗤笑声,时在唇畔。
褚星奇则打量她片刻,忽然笑着说“不知小荣从哪里来呢?”
“嘻嘻,客人,你好呆啊!我拿着饭,当然从灶间来呀!”
“可是你毛发上沾了血迹,连尾巴都脏了,这也是灶间染的?”
话音刚落,小荣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脊椎骨处。
砰——鸡汤洒了一地,等小荣反应过来时,桃木剑破空,巨大的压力将她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她”尖叫一声,竟然渐渐从人形往兽类模样转变,身体在缩小。
秦吴氏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吓坏了“小荣!这是做什么呀?”
地上只有一摊小荣的衣服,衣服里有一个“包”鼓起蠕动。
褚星奇将桃木剑一挑,那堆麻衣粗服很快就散了,变回了一堆采来的树叶。而一只嘴巴尖尖的红毛狐狸趴在树叶堆里,伏于地下,吱吱乱叫。
狐狸精!王子服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能长久地和鬼同居的,能是什么正常婢女?
随着小荣被褚星奇压着变回人形,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先是屋舍变成了一座白雾之中的森森荒坟,桃李之流变回了坟头野花。秦吴氏更是由一个衰老瘦弱的老媪变成了一具佝偻的骷髅。
骷髅身穿破烂风化的衣裙,发出秦吴氏的苍老声音,向褚星奇哀求道“道长,您放过小荣。老身腐朽,婴宁痴憨,这十几年来全赖婴宁的生母留下的这狐婢摄饵食以养婴儿,除杂草看坟墓。它虽是妖,但无害人心,只以幻术照顾寡弱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