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又睁开。他侧过头去,拿起枕边穿着红袄的泥娃娃,翻身坐起,拿在手中摩挲。
今日,温家叔父和婶婶,会给她好好地办一场笄礼吧。
十五及笄可许嫁,她……长大了。
月华透窗,冰凉似水。他回忆着温蕙长大的面庞,幻想着她在仪式中插笄的模样,于青色月华中,竟想得痴了。
景顺五十年九月十二,江南谷贱伤农,有地的农民失去了土地,成为了佃农。佃农无力缴租,成为了奴仆。豪门大户拥有了更多的土地,更多的奴仆,更多的粮食。
江州城里,亦有卖儿鬻女。
景顺五十年九月十二,江州陆府的一处三进院子里,三个大丫头在讨论谁值夜。
银线只是个乡下百户家的丫头,没有正经地受过调教,总是羞,又不能舍了温蕙独自在这里,遂和梅香一起睡在了次间里,随时听唤。
内室里,点了八根龙凤红烛。尽管放下了两层绡纱帐子,陆睿依然能将温蕙每一处都看得清清楚楚。
“蕙蕙,别怕……”他在她耳边呢喃,与她十指相扣,温柔地吻着她紧闭的眼,微颤的睫毛,低低地道,“你我自此结发,共走一生。”
温蕙睁开眼,便看进了他缱绻的眸子中去。她看许久,沉溺进去,轻轻地“嗯”了一声,互相许了一世的诺言。
陆睿笑起来,细细吻她。
沉了下去。
温蕙体验到了生命的奇妙。
一个生命,竟真能包纳另一个生命。
两个不同的生命,竟真能融为一个。
而进入一事,自母系氏族消失,父系氏族兴起,便充满了男人对女人宣告占有的仪式感。
温蕙此时此刻,深切地体会到了“被占有”的感觉。只是占有她身体的人,是她深深欢喜,满心爱恋的陆睿。他的气息包围着她,在她的生命里拂动涟漪,奏着韵律,她感受到的,便是发自神魂的满足与快乐。
她与他,终于是做了真正的夫妻。
世间已经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了。
年轻的两个人彼此爱恋,血气旺盛,精力充沛。夜里几次要了热水擦洗。
红烛燃了一夜,至天明,还能听到绡纱帐隐隐传来的声音。
“蕙蕙,乖。”
“翘起来……”
“塌下去……”
第二日,陆夫人迎来了新婚的夫妻。
刘富家的端着托盘到陆夫人跟前,乔妈妈揭起罩布。陆夫人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
再看小夫妻,拿眼一扫,便知道这两个家伙定是折腾了一夜未睡,眼下都青黑着。
从此嘉言有了妻子,从此蕙娘有了夫君。
陆夫人心中忽然微酸,生出了说不出来的欢喜又怅然。
仿佛生命中的一个时代结束了,又一个时代开启了。
在这时代的轮替中,她的韶华都逝去了。
“行了。”她道,“我这里没什么事,你们回去吧。”
陆睿和温蕙得了她体谅,回去狠狠补了一觉。
午饭时间都过了,青杏先用了饭,换了银线去。银线用完饭回来一看,内室的门依然还紧闭着,有点头痛“还没起呢?”
青杏却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唇间。
银线噤声,竖起耳朵一听……内室里隐隐,有响动。
昨天响了一夜了!还没够嘛!银线的头更疼了。
青杏掩口悄笑。
梅香也回来了,一起捂着嘴笑。
银线压低声音嘀咕“你们怎么都不羞呢?”她们两个还能大大方方进净室伺候陆睿呢。
青杏小声说“咱们做丫鬟的,哪还有羞的余地,自然是主人叫做什么,便做什么了。”
梅香伸手戳银线肩膀“倘若我们两个都不在跟前,公子洗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