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跪,容易受伤。
“……周云县再报旱灾求减税……嗯,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五年前周云府就报过接连两年旱灾,所以当时户部和工部联合,先去实地赈灾,后报说周云多旱是因为当地水源疏浚不及,河流淤堵干涸,便又在当年拨了款项,由当地官府组织民夫疏浚……怎么,历时五年,阴沟还没通好吗?”
“这……这……陛下……恕老臣对此事记忆不清……”报上来的户部尚书一边慌乱地捡起折子,一边想这位五年前还不知道在哪座宫里做小可怜,是怎么知道这么一件不起眼的小事的?那么就是即位后知道的?即位不过才半年,各部档案浩如烟海,内阁以及自己都不记得的事,他是怎么记得的?
“……御史风闻吏部武侍郎有贪贿不法事,但将武锐及相关人等下狱拷问后未能查得实证与口供,现武锐家人叩阍诉冤,矛头直指陛下,煽动诸臣不满……”慕容翊听着,笑了一声。
读奏章的内侍惊得立即停下。
“没有实证?”
“回陛下,确实没有。武府里外不过三进,屋舍用具皆极其素朴,老旧笨重,一看就是用了多年之物……因此现今坊间物议纷纷,都说陛下冤屈忠良……”
慕容翊唇角一弯。
众人胆战心惊。
陛下一笑,必定有人倒霉,笑的越美,倒霉越厉害。
“武锐日常有什么爱好?”
“此人日常起居简朴,深居简出,不好美人醇酒,也不喜人情交际,更不喜出门游乐……”
“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没有任何欲望。就算没有欲望,也有习惯,再想。”
“是……是……哦对了,就是他每隔十天半月,喜欢去鬼街逛一圈,买些不值钱的小玩意。”
“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都在哪?”
官员被问住,头上冒了汗,负责搜检府邸的将领也一脸空白。
都是些明知道不值钱的东西,谁在意?
“去查这些不值钱小玩意的去处。”慕容翊道,“没听说过雅贿吗?古玩赝品低价买入,有求于其的人当作真品去买,或者反过来,正品当赝品,低价卖给武锐。”
群臣一脸被打开新世界的表情。
“可那赃款……”
“方才说,家具老旧笨重?”慕容翊道,“你会把极其笨重的家具一用几十年吗?市面上竹木家具又轻又便宜,为什么不用?”
那将领和御史恍然,忙领命匆匆去了。
群臣低着头,没什么惊叹表情,实在是这半年来,一波波的早已麻木了。
反正瞒不过,欺不得,学不会,只能受虐。
到现在才明白,皇帝陛下当年为什么能把雄才大略的先帝压在地上打,取胜之道可不仅仅是狠。
当皇帝的,谁不狠?
关键这位他像长了七只耳朵八只眼睛,看人间弊,观天下事。
慕容翊忽然将目光转向内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艾和理,“听说昨儿太妃召见你了?”
艾和理激灵灵打个战,群臣都把同情的目光投向他。
说苦还是老艾苦,人家被一个皇帝虐就罢了,他被皇帝太妃轮流虐,一对母子,谁都不是省油灯。
“陛下,太妃召见臣,问的还是旧事。”
大家都心知肚明,垂头不语。
皇帝是个怪胎,不敬老子也不敬娘,先帝入安陵不曾亲自去送,到现在竟然也没封宝太妃为太后。
他即位之初,甚至把宝太妃给扔进皇庙里去了,说要她为先帝守灵祈福。宝太妃为此闹了大半年,最后还是安生了,派人给皇帝递了信,说自己不耐皇庙苦寒,生了病,才被接回来养病。
听说回来当日,宝太妃让人将她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