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平二年,五月初一。
薛映松只觉得神清气爽。谁能想到有一日居然会‘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呢?
寒门子弟如何才能出人头地呢?
他虽然出身于河东大族薛氏,可是阿娘不过是个婢女,怀着身孕就被发卖,要不是阿娘善于刺绣,他也不会长大成人,更不可能因为侍母至孝,读书发奋而受到举荐为孝廉,更是受到天子借鉴。他少年读书优异,和河东薛氏缺少文曲星,便又想要接自己回去,所谓的世族身份于他而言不过是累赘而已,他并不在乎。
他极端厌恶那些河东薛氏没有头脑的武将们,他们似乎早就忘记了汉人的身份,整日与胡地之人打交道,也变得有些匪气来。
“京畿卫总统领,新官上任三把火,薛大人,恭喜恭喜!”
左右都是显贵,但是纷纷对自己祝贺,前丞相王导的长子王长豫,也对自己笑容满满,这可是琅琊王氏的嫡支。司空庾冰之子庾希更是对他表示认可,这可是颍川庾氏后族子弟,他们都对自己十分亲和。
他颇为自得的应酬左右,举止之间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圣人托付给他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必须即刻去办。
琅琊王氏速速派人前去京畿卫了解案情,谁知道丝毫没打听清楚,因为碰上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薛映松。
“我们琅琊王氏想要打听的事情,这天下还没有打听不到的,主君有令?敢问为何要肆意逮捕我王氏子弟。”
少年执剑而来,冷冽至极,面对这世家权贵的仆人,冷声道:“天子门下事,干卿何事?”
他伸出一只手长白皙的手,抓出了天子所赐的黄金令。
“这位大人果真狂,可敢留下名号?他日主君必定要讨个说法。”
“在下河东薛映松,天子门徒,京畿卫总统领,你家主子若是有令,令他自来讨说法。”
而谯国桓氏同样不可开交。
糊里糊涂的桓世子桓熙和桓二郎桓歆回到了府邸,可是迎来的是父亲桓温桓将军的无情的斥责和鞭打。
“汝二人废物耶?”
“花楼惹事,如今多事之秋,还想谋算什么?”
“某苦心竭力,愿与王谢交好,尔等废物竟敢勾结庶逆,所图不轨?当真是胆大包天。”
桓歆和桓熙这可真的醒了,慌里慌张的跪下。
“阿耶饶命,阿耶饶命,我们兄弟虽然混账些,但绝不会到勾结庶逆,所图不轨的地步啊。”
“阿娘,阿娘,救救我。”桓熙更是匍匐前进到了南康长公主的面前,哀求着对方的同情。
可是南康长公主看着暴跳如雷的桓温,她也不敢多管,只是说了句。“朝堂上的事情本宫不懂,也管不了。”
桓温看到桓熙这般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逆子还敢求饶,要不是你母亲整日里骄纵你们,放任你们咎由自取,这也吃苦,那也受累,一事无成,庸庸碌碌,富贵生活不过,偏偏在国丧之间去秦楼楚馆,还惹出性命来,你是不是要找死啊!”
性命?
什么性命?
兄弟俩更是惊慌失措,他们前去戏耍,并没有杀人啊,就算杀人,也不会光天化日之下,如今究竟是怎么了?
南康掩面而泣,终归是忍不住开口道:“家君不必动怒,眼下还是要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大郎二郎平日里骄纵蛮横,但是杀人放火,触犯刑法的事情想必还是不大敢做的,这青天白日平白无故生出的祸乱,也许是有人嫉妒家君的尊贵地位,想要横生事端来阻止家君的北伐大业。”
她一面抚摸着桓温的胸膛,尊贵的南康长公主在自己面前伏小做低,桓温忍不住将怒火压制。才见她峨眉一挑。“今日之事从头说来,二郎,你说,不可遗漏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