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道德自能体察到师兄的悲凉,重元君何等了得,起神通将元始天尊削作三清,三清不得合一,只能殿下为臣,马前为卒,永远也叩不开灵霄殿,拿不得弥罗镇神玺。他心下隐隐了然,师兄这是要站在五明宫主一边,与帝子争上一争,想了想,出言道“五明宫主神通广大,深不可测,压服正阳门、瑶池、三十三天外诸宫,自不在话下,西华元君之辈若识大体,自然水到渠成,只怕征战一起,天庭崩坏,又将不可收拾。”
赵元始道“列御寇李老君或识大体,西华元君定不会服软,征战在所难免,三十三天外诸宫有弥罗镇神玺镇护,可保无虞,正阳门与瑶池诸宫,却未必护得住。”
天宫一旦彻底崩塌,海量灵机散落星域,殊难收回,正阳门有王京、餐霞、御风、骖鸾四宫,瑶池有瑶池、醴泉二宫,尽数打坏,相当于削去六分之一的灵机,天庭就此不再完整,损失不可谓小。灵机乃道门根本,无有灵机,天庭如何与大雷音寺相抗衡?但有些猜测,赵元始并未宣诸于口,如若五明宫主神通之广,手段之强,足以打灭如来,区区灵机损失,又何足挂齿!
三人商议片刻,心存默契,大致定下了日后方略。三清受制于重元君,无话可说,帝子又何德何能,高高在上,继续压他们一头?五明宫主的出现令他们看到了一线可能,回本溯源,令玉清元始天尊重现于世的可能。此事甚难,要看五明宫主有没有这等手段,有没有这等机缘,有没有这等气魄。
时日紧迫,却得当面锣对面鼓把话说开去,免得招来挟恩图报的误会。赵元始斟酌片刻,唤孙道德走上一遭,延请五明宫主至玄都山,一则饮宴畅欢,二则有要事相告。孙道德深知兹事重大,打了个稽首,飘然转身,穿过南天门,径直向玉清宫冬至殿遁去。行不多时,却见左侧云雾翻滚,彤华宫主匡同尘乘一头彩凤追上前来,目光流转,好奇道“咦,师尊行色匆匆,却是往何处去?”
孙道德对这个徒儿甚是喜爱,私下里情同父女,也不摆为师的谱,伸手点了点她,脸上泛起淡淡笑意,道“
明知故问,同尘儿着相了。”
匡同尘轻笑一声,换个话题道“形单影只,彳亍独行,有失身份,师尊那脚力何在?。”
孙道德道“那夯货在仙宫中修炼,正当要紧时候,使唤不动。”
匡同尘啧啧称奇,道“师尊对那‘夯货’,可谓呵护备至,左右闲来无事,不如让徒儿孝敬一回——”她不待孙道德答复,抬腕在彩凤后颈轻轻一拍,一道虚影飞将出来,麟前鹿后,蛇头鱼尾,龙文龟背,燕颌鸡喙,五彩斑斓,俨然与胯下坐骑无差,只是少了几分灵动。
孙道德知她缠着要去冬至殿见识一番,些许小事,也不愿违逆她的心意,叮嘱了几句“谨言慎行”,敛袂登上凤背,那彩凤一声清鸣,身躯由虚转实,舒展双翼飞起,祥云环绕,神采奕奕,抖落一团团星火。
匡同尘眼中一亮,脱口道“师尊点化灵机,送了徒儿一场造化!”
孙道德捋须微笑,心念动处,彩凤双双分开云海,破空遁去,无移时工夫便来到冬至殿前。
天地伟力动荡不息,玉清宫主布下的禁制纵横决荡,化作一道无形屏障,激得彩凤翎羽倒竖,徘徊不前。孙道德凝神看了片刻,探出食指轻轻一划,法力落处,禁制豁然中开,他将胯下彩凤一催,星火倒卷,倏忽穿越百里,匡同尘哪还不知机,首尾相衔,急急追了上去。
冬至殿近在眼前,一阳初生,吞吐不定,幻化出万千气象。匡同尘暗暗叹息,南天门一十三宫,玉清宫独占无上灵机,这冬至殿的气象,分毫不弱于七十二胜境,她所执掌的彤华宫诸殿,等而下之,根本拿不出手。
孙道德按落彩凤,踏上冬至殿,却见门户洞开,一览无余,大殿之内守着一人一骑,空荡荡,冷清清,无人上前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