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闪过脑海,狐三笠一死,狐族后继乏人,衰落在所难免,狐族的衰落,是被那魏十七凭一己之力,打入深渊的。唇亡齿寒,兔死狐悲,九千岁沉默片刻,温言道:“这一封书信来得蹊跷,道友觉得他是何用意?”
狐眠月苦笑道:“用意自然是有的,依某家看来,无非是兴师问罪罢了。”
“兴师问罪?”九千岁乍一听觉得不可思议,狐族乃毛虫大族,居然有人敢欺到头上?就不怕触犯众怒,沦为妖族公敌吗?
狐眠月道:“老族长临去之时郑重提了一句,那魏十七继承上古之时逃脱的‘血气种子’,一身神通不逊色血气始祖,眼下他投入仙城,开宗立派,行事颇有章法,骨子里却桀骜不驯,无法无天,除非能一举将其扑灭,否则的话遗祸无穷。”
九千岁叹息道:“三笠道友既然知晓遗祸无穷,为何又去招惹他呢?”
狐眠月再度苦笑道:“当是受了浮生子的蛊惑,决意毕其功于一役,没想到……唉……”他心中抑郁,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疼得厉害。狐三笠既然卸下族长重责,何不太太平平回转妖域,安安心心延寿保命,非要去捅马蜂窝,结果折了自身不算,还留下一桩天大的祸事,那位“魏宗主”睚眦必报,是当真会杀上龙刍山来的!
九千岁道:“依道友看来,那人想要什么?”
狐眠月心中忽然一动,沉吟道:“十有八九觊觎狐族宝物,狮子大开口。”
九千岁颔首道:“嗯,舍得外物,换取千载平安,也未为不可。”狐族有七宗宝物,天狐轮回针,虎兕出柙刀,子午炼妖壶,王母八骏图,追云拿月锁,截气合道盘,百鬼推磨鼎,魏十七在仙城开宗立派,两手空空,借着打压狐族的机会,索取重宝充当镇派之物,九千岁并不感到意外。
狐眠月三度苦笑道:“不满千岁说,轮回针须天狐血脉方可驱动,拿去也无用,追云拿月锁毁于一旦,虎兕出柙刀和子午炼妖壶早已落入那人之手
,剩下三宝俱非杀伐之器,不是舍不得,只怕全拿出去,也填不满那人的胃口。”
九千岁闻言心中打了个咯噔,颇觉棘手,不过他既然奉妖皇旨意坐镇龙刍山,于情于理都当护得狐族平安,魏十七修书一封,命金南渡送到自己手中,显然是先礼后兵,罢罢罢,看在狐三笠临别托付的情分上,就替他将此事蹚平吧!他拿定了主意,命狐眠月随意取一件宝物来,剩下的事就交给他来处置。龟族族长既然愿承担此事,想必又几分把握,狐眠月闻言暗暗松了口气,感恩致谢,告辞而去。
回到狐族驻地,狐眠月召来狐千烹、狐寻涯、狐履江三位长老,转述龟族族长的动议,三人面面相觑,心中虽百般不情愿,却又无话可说。当初狐三笠雄心勃勃来到外域,并未又太多顾虑,除截气合道盘留在妖域狐穴,其余六宝尽数带出,到头来失的失,毁的毁,只剩王母八骏图和百鬼推磨鼎拿得出手。
狐眠月不愿落下话柄,坦然道:“那人的厉害毋庸讳言,你我都亲眼见识过,如今老族长身死道消,浮生子不知去向,当今之计,唯有忍辱负重,退让一步。若舍不得区区外物,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乞求龟族庇护,要么与他舍身一战,诸位长老意下如何?”
狐寻涯与狐履江对视一眼,双双垂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狐千烹还算有担当,长叹一声,痛心疾首道:“打是打不过的,火烧眉毛,且顾眼下,既然九千岁肯出头,先渡过难关再说吧!”
狐眠月道:“好,那就这么办,天狐轮回针动不得,剩下王母八骏图和百鬼推磨鼎,送哪一样出去?”
狐千烹瞥了狐寻涯一眼,见他老神在在,打定主意置身事外,绝无开口之意,心中顿时一凉,念头数转,开口道:“此二物俱非杀伐之宝,全凭族长一言而定,吾等俱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