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元一通痛骂,倒像是自己堂堂国子监祭酒,是一个窝囊废一般。
他可是学富五车的高士,怎么容许这般呢?
而且李起元很无耻,骂了他一顿就跑,丝毫没有文德。
于是,王烁急了,气咻咻地道:“且慢,话还未说完,怎么就走?”
说着,身子前倾,拦着李起元。
李起元勃然大怒。
本来说了这么一番话,以为这王烁能够迷途知返呢,至少……也该三思一下,想一想他所说的话对不对。
可对方居然还不依不饶,非要辩个输赢。
于是……心中火起。
这种痛恨,已经不是口角输赢的问题了。
而是想到自己一次次偷偷摸摸的去菜市口,作为‘贫苦’尚书,每日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奔走,而这些清高的家伙们,却每日在此绞尽脑汁去空谈所谓的大治,于是满腔不禁愤慨。
他铁青着脸,厉声大喝:“你是什么东西,徒有虚名之辈,枭鸣狐嚾之徒,也配和我说话?滚开!”
这算彻底撕破了脸面。
这一声大吼,吓着了王烁人等,王烁下意识地退开,一时竟是不知所措。
而李起元拂袖表示不屑。
只是这大袖一拂,一个油饼,却是啪叽一下,从袖里滚落了出来。
李起元低头看了油饼一眼,没吭声。
其他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地上的油饼,也都不吭声。
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李起元却再不迟疑,直接疾走而去,空留背影,还有那遗漏于此,沾尽了灰尘的油饼。
王烁立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所羞愤的,不是他没有道理,而是李起元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竟没有拿出有力的言辞来反唇相讥。
于是,便只好低声咕哝道:“这厮是贼,竟还偷饼。”
这话,颇有几分单方面宣布了自己在道德上已经胜利的味道。
可此时,再没有人愿意多看他一眼了。
殿中陷入了沉默。
天启皇帝倒是心里舒坦极了,看了众人一眼,他举起了筷子,口里道:“不该糟蹋粮食,方才李卿所言,很有道理,这都是民脂民膏啊,不要浪费了,吃!”
朱由检轻轻地皱了皱眉,觉得这顿饭,吃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张静一则是连忙道:“陛下崇尚节俭,唐宗宋祖,亦不过如此,身先表率,臣等先吃为敬。”
打着这种招牌大快朵颐,倒也未必不是一件痛快的事。
于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若是以往,哪里轮得到天启皇帝说什么节俭啊,还没开口就有人举出各种例子来骂了。
毕竟,道德是别人的专利。
可经过连番的打击,似王烁这样的道德君子,顿觉索然无味。
只有魏忠贤心里暗暗吃惊,他所惊讶的……是以往需用刀才能解决的人,现在却不知都吃错了什么药,竟也可以拉拢。
天启皇帝吃饱喝足,心情愉快,将张进叫了上前来,乐呵呵地道:“朕看你很有长进,来,来,来,到朕这儿来,你的姐姐,总是提及你,对你颇为忧虑,唯恐你跟着人学坏了。如今……她若知道你这般的规矩,不知该有多高兴。”
张进便上前道:“臣惭愧的很。”
张国纪早已长长的松了口气,至少……自己的儿子与皇帝已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和解。
天启皇帝此时的心情明显很好,带笑道:“来,陪朕喝一口酒。”
张进却是想也不想便摇头道:“陛下,臣不能喝酒。”
“哪里有不能喝酒的道理?”
“这是学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