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儿子来救他了。
吴襄便挥舞着马鞭,将前头一个堵路的败兵狠狠鞭打一通,大骂道:“滚开,滚开……”
于是,前头又是混乱,愤怒的败兵,等到吴襄又一鞭下去,却有人狠狠地拽住了他的鞭梢。
此时本是想要逃命的败兵们对上吴襄却是怒不可遏,打不赢东林军校,还打不过你?
有人用力一扯。
吴襄坐在马上一时没有提防,直接摔落下马。
他口里还要再骂,此时心里更是绝望和焦灼。
这样的事发生,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整个辽东,其实已经完成了军队的军阀化。
士兵们只知有将,而不知朝廷。
而将领为了将士兵培育成自己向朝廷讨要好处的资本,也尽力地拉拢士兵,将其纳为自己的私人武装。
因而,士兵敢于反抗武官,这在关宁军中,是不可想象的。
吴襄摔落马来,在尸首和血泊之中打了个滚,一股浓重的腥臭,令他作呕,他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正待要拔出腰间的刀斩了那敢于犯上的士兵。
后头,却有人惊恐地大声道:“来了,来了……”
于是,后头又骚动起来,有人一下子将吴襄撞倒,更有人直接踩着吴襄的后背。
等到吴襄继续爬起来,已有雪亮的刺刀朝他刺来。
哐当。
这刺刀刚要刺入吴襄的身体,一旁却有人拿着刺刀一磕,令原来的刺刀改变了方向,此前提着刺刀要刺的人差点打了个趔趄。
拯救了吴襄的生员则道:“别杀,此人一看就贼首,将他拿下便是……”
另一边的李如桢,却是比吴襄要聪明得多了。
他已带着一队人马,择路而逃。
他们毕竟骑着马,故而一下子跑出了数里。
此时人困马乏,看后头似没追兵,终于受不住稍作休息。
眼看着两千精骑,如今灰飞烟灭。
一时之间,李如桢悲从心来,忍不住道:“我父在辽东数十年经营,竟要丧于我手。”
家丁们上来,劝道:“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李如桢带着悲怆道:“没柴烧……呵呵……我等除了投建奴之外,再无他路了,只是此番回去,我等可以去投建奴,可家小们怎么办?难道携家带口,穿过锦州、铁岭、宁远一线?”
他这般一说,家丁们默然。
是啊,个人可以穿过这千里的防线,可是拖家带口可以吗?
李如桢道:“走吧……”
他正要重新翻身上马。
猛地。
他觉得自己的后襟一紧。
顿时便觉得脖子被衣襟勒得要透不过气来。
他打了个趔趄,正待要大怒,回头,却见一张张熟悉的脸。
这些人统统是他的家丁,乃是他的私奴。
为首的一个,更是孔武有力,平日里最受李如桢的喜爱。
李如桢怒道:“刘岱,你要做什么?”
这刘岱道:“将军要谋反,如今反不成,为何要令我等家小一并随你去死?”
李如桢瞳孔收缩,他这时才意识到什么,道:“你们要反吗?”
“我们就是因为不想反了,所以才请总兵给我们一条生路,你识相吧,来,将他绑了……”
于是四五人面面相觑之后,似乎迅速地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大家一拥而上。
李如桢恼怒不已地大骂:“刘岱,刘岱,你是吃我李家米养大的,你这畜生。”
刘岱没有任何表情,事到如今……纠结恩怨已没有意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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