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一岗,五步一哨。
果然,自这里可以看到数不清的军马,遮云蔽日。
天启皇帝想要站在女墙之后观望,却被魏忠贤拉扯进城楼里,口里声称:“陛下,注意龙体……”
天启皇帝绷着脸道:“朕是横竖想不通啊,区区建奴人,人口不过十数万户,比我大明穷困得多,朕以为,辽将无用,是以为这些辽将与辽东牵涉到了太多利益在其中,怀着私心,以为只是将士们贪婪无度,是因为朝廷拨付的钱粮太少,是因为将士们的武器不够精良。”
“可是……现在呢?现在如何解释?洪承畴不是名将吗?朕给的银子还不够多吗?武器还不够精良吗?这是什么缘故,为何太祖高皇帝可以横扫大漠,今日却这般?”
众臣一个个看着外头的建奴军马,却都露出了悲凉之色。
便有人道:“陛下,洪承畴至少死节,总没有辜负陛下的信重。”
天启皇帝看着此人,却是一个御史,这御史又道:“臣听外头的败兵们传言,不少的读书人,纷纷与贼死战,宁死不降,这些人……都是当代的苏武啊……”
众臣潸然,竟一时无言。
这似乎已是他们最后的辩解了。
却在此时,突的见十数骑飞奔至广渠门下,城上的禁卫立即张弓以待,所有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见来的人少,却也没有立即攻击。
城下有人大吼:“叫你们的守备来。”
这声音竟是令人觉得耳熟。
于是众人纷纷朝城下看去。
却见一人,穿着建奴人的棉甲,在马上原地打转,这人道:“我乃大金三等总兵官洪承畴,尔等都听好了,今日大汗多尔衮,率军三十万,列阵于此,北京城破,只在即日,尔等若肯归顺,自可保全性命,倘若冥顽不灵,待城破之日,便是尔等死期。”
众人一看,竟是洪承畴。
一时之间,城楼上慌乱起来。
三三两两的,传出一些人的痛骂声。
也有人脸色惨然,万万料不到如此。
兵部尚书崔呈秀便大骂:“狗贼竟敢为虎作伥。”
马上的洪承畴便道:“当今大明天子昏暗,天下大乱已生,我主多尔衮,德高望重,爱民如子,当无主之天下,自当有德之人居之,尔等在此狂吠,又有什么用?奉劝你们能够幡然悔悟……如若不然……”
城上的人暴怒。
有人大骂:“洪承畴,陛下待你不薄,委你重任,你就这般报效吗?这才几日,你就降了?”
洪承畴置之不理。
随即,却又大笑道:“城上的人听好了,你们的家眷,如今大多都在我主多尔衮之手,哼,尔等不识抬举,那便等着吧。”
说罢,打马便走。
这一下子……
城头上哑然了。
百官之中,不少人色变,尤其是那翰林大学士李建泰。
李建泰整个人竟是懵了,他似做梦一般,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
而后,身子一软,直接瘫坐了下去。
紧接着,便泪水涟涟地哀叫道:“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你们啊……”
妻女落入了建奴人之手,是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不少人也不禁垂泪。
李建泰随即咬牙切齿道:“洪承畴,这个畜生,他是一个畜生,此人奸贼,人人得而诛之,那些该死的秀才,还有那些该死的秀才,一群酒囊饭袋,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内帑里拨了这么多的钱粮,到了他们的手里,竟是这般……陛下,陛下……”
他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天启皇帝面前,又气又悲地道:“洪承畴无耻,当立捉拿他的族人,杀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