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出灰白色泽的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
他甩过拂尘,轻轻的推开了清凉殿的大门。
悄声的将殿里各处的灯点上,轻手轻脚的去了桌案附近。
“陛下,该传晚膳了。”
案旁的男人聚精会神的审阅着奏折,朱笔时不时勾勒两道儿,完全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人。
张全佝着腰,仔细的将落在地上的折子捡起来,在一旁站了许久,楚辞才发现他。
缓缓放下朱笔,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轻叹道
“什么时辰了”
男人批奏折的时候,习惯将帝王冠冕尽数除去,只用了最简约的白玉簪将头发挽上。
配上那一身素净的蓝色衣衫,既有一种如玉公子的矜贵之感,也有一种苍松翠竹的清冷之感。
只是看着不惑之年的男人,曾经泼墨的青丝间,掺杂了许多的银白,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心酸感。
张全调整了下情绪,低低的回禀道
“陛下,酉时了,该传晚膳了。”
楚辞一怔,似是不知时间流逝如此之快。
但只片刻他便恢复了沉稳,揉着眉心,像是自言自语般叹道
“酉时了啊”
这已经是多少个日夜后的酉时了
随后例行问道“太子呢”
张全无声的叹了口气,换上张欣喜的笑脸,往逗趣的方向说
“陛下您忘了,明日太子殿下就到束发的日子了,您看着太子殿下近几个月都特别用功,就特意批准他歇息两日。
“现在啊,应该正要与几位小将军告别,往宫里赶呢”
楚辞又是一愣。
束发,童子之节也,缁布衣,锦缘,锦绅并纽,锦束发。
男子十五束发,二十加冠,如今小万古竟然都是个小大人了
这么说凤瑾已经离开将近十四年了
十四年,他只能偶尔从民间某些奇闻上听到她的消息,哪里有神迹出现,哪里有仙子露面,哪里有
她真是够无情的,只言片语都舍不得寄来。
凤景明可是她的儿子,她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就那么笃定他会好好儿的将他养大
楚辞敛上眸子,无力的摆摆手,嗓音多了两分沙哑
“不用传膳了,你下去。”
“陛下”
张全担心的唤了一声,只得到楚辞无力的摆手。
殿门被轻轻的阖上,楚辞一个人靠在椅子上,恍然间瞥见茶杯里倒映出一个青丝成雪的俊美男人,双眸微湿,心里涌现出浓浓的孤独感。
他一直以来的理想都化作了现实,这下已然太平。
可他却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在夜深人静时尤为明显。
长极宫的烛火变得幽寂,正在御膳房吩咐熬点儿滋补甜汤的张全,眼皮直跳,急匆匆的就往长极宫赶。
已经走到宫门处的凤景明,心头咯噔一声,狭长的眸子一挑,俊美无俦的脸上闪现过一瞬慌乱。
他直接将父皇所教的礼仪抛诸脑后,遍提内力,急速往宫里掠去。
父皇曾不止一次的讲,他有一个爹爹,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那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可在凤景明心里,不管是父皇还是爹爹,都是他的父亲。
他希望见到爹爹,他也不希望失去父皇。
他全速运转轻功,在黑暗中往长极宫掠去。
在宫中巡逻的禁军队长,揉了揉开始出现鱼尾纹的眼睛,看向身影消失的方向,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前的景象。
他摇摇头,情绪倏然低落下来。
清凉殿中,楚辞心跳猛地一滞,眼前出现重影,对外界的感知逐渐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