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
史恢回过头,只见李瑕抬着弩对着他。
“小兄弟,放过我吧,我阿娘今年都八十多岁了,她重病在床没人照料,我还有四个孩子要养,迫不得己才做这行。”
“我看你才三十岁左右。”
“求你放过我,你的大恩大德,我妙算盘记一辈子。”
“你叫妙算盘?你连你娘的年纪都算错。”
“小兄弟,你杀我没用的,不如留个人情……”
其实两人都没细想,都是在随口胡诌。
史恢说着话,目光飞快地打量李瑕的眼睛、手,以及小路那一头的动静。
突然,他一转身,再次狂奔起来。
“兄弟的大恩大德,妙算盘没齿难忘!”
李瑕不由笑了一下,有些讥嘲,又像觉得有趣。
“噗通”一声,史恢跳入水中。
下一刻,聂仲由冲到李瑕身边,喝道:“为什么不放弩?!”
“咔。”李瑕扣下弩机。
并没有弩箭射出。
“我第一次用这个,不会装填,只是想吓住他,等你们过来。”
聂仲由又不回答李瑕的话,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弩,道:“别空放,伤弩。”
他蹲下身子,探了探死去的弩手的鼻息,为其合上眼,长叹了一声。
“刚才那家伙叫妙算盘,有点意思。”李瑕道:“他看出来我是在吓他,而且他最后那句话……”
“我知道,他故意的,我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伎俩怀疑你。”
“知道就好……”
李瑕目光看去,只见聂仲由在佘定的怀里仔细翻了好一会,翻出一枚铜制的令牌出来、收进怀里。
勿勿一瞥,只见那令牌上的字并非汉字,让人看不懂。
想必这牌子原本是在蒋兴身上的,聂仲由之所以一定要找到这股水匪该是为了拿回它……
~~
吴德贤死了,白茂还活着。
刘金锁一把提起白茂,像是提起了一只真的老鼠。
“白毛鼠,你说,为什么这群水匪杀了吴德贤却没杀你?!你是不是投靠他们了?!”
“我……我我……”白茂道:“他们准备杀我的,但是正准备动手,你们就来救我了。”
“是吗?老子以为你叫白毛鼠,正好跟他们江浦十八怪凑成一伙。”刘金锁道:“老子锁命金枪就不行,不像你们,鼠啊蛇啊鱼啊的。”
“他们……他们已经有鼠了,有鼠了,就没……没要我,哥哥,放我下来好不好?”
刘金锁才想松手,聂仲由大步而来,一把掐住白茂的脖子,把白茂又举起来。
白茂脸涨得通红,满脸痛苦。
“被俘后泄露军情,是死罪你知不知道?”聂仲由冷冷道。
白茂被掐得说不出话来,看起来要死掉了。
突然,有人说了一句:“能不能先让他把我的镣铐解开,你再掐死他?”
聂仲由转头看了李瑕一眼,似乎是有些恼火。
李瑕拿了一根铁丝在手上,又道:“我试了很久,打不开。你说过的,过了长江就给我打开。”
“还没过长江。”聂仲由道,“我们还在南岸。”
话虽如此说,他还是把松开手,把白茂甩下来。
白茂咳了好久,才委屈巴巴道:“小的又不是官差……一枚铜钱的军饷都没领过……再说了,这些水匪也没问什么军情,就只问了我和李瑕蹲牢里那点事……”
聂仲由冷冰冰道:“贪生怕死,再有下一次,我让你生不如死。”
白茂捂着自己的领口,缩着身子蹲在地上,低声下气地应道:“不敢了,不敢了。”
李瑕则是知道聂仲由本来就没真想杀掉白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