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节,已是壬戌年,狗年。这一年是大宋咸定三年,蒙古中统三年。
正月初十,王荛终于重新来到汉台,再见了李瑕一面。
他本来以为李瑕要将他扣留在汉中很久,没想到李瑕还肯在元宵之前见他,竟然还有些感激。
作为巧舌如簧之人,王荛原准备了许多说辞。可惜,一个月来,与张弘道说得实在太多了,连他也感到疲倦。
此时再见李瑕,行了礼,王荛难得显得有些沉默。
李瑕先开了口,道:“你不是李璮派来的,到底有何目的?”
王荛一惊,再抬头已是愕然。
李瑕扫了他一眼,道:“我既已得到证据,你敢不认?拖下去吧。”
“李郡王,我当然是齐王派来的,你这是何意,你怕了忽必烈不成?”
张弘道看着王荛被拖下去,问道:“山东的回信到了?王荛果真有诈?”
“没有,回信也太慢了。”李瑕道:“今日正好有空,我诈一诈他。”
“王荛此人面皮极厚,怕不会轻易交底……”
话音未落,只听被拖下汉台的王荛已高声呼喊起来。
“李郡王饶命,我招了,我招便是!”
这便是李瑕要让张弘道来应对王荛的原因,桀黠油滑之辈,应对起来实在是费工夫。
不一会儿,王荛重新被拖上来,招得却是很快。
“请李郡王饶我不死,确不是齐王派我来的,是我自作主张……”
李瑕打断道:“是你自作主张,而不是受人指使?”
“其实我与姐夫感情深厚,往往不需他命令,我便自主做事,绝非受人指使。”王荛道:“此次姐夫举旗,意在直指燕京,然而我以为史天泽不可靠,故而擅自作主,想联盟李郡王,以牵制蒙军,亦使史天泽不敢趁机攻山东。”
“你看出史天泽不可靠了?”
“是。可惜姐夫对史天泽深信不疑,我多次苦劝无果,只好出此下策。”
王荛应对如流,并无太多的局促不安。
李瑕却又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是忽必烈让你前来诓我?或诓我过黄河攻山西,他从上游偷袭我船只,断我退路?或诓我出潼关,他从黄河绕攻潼关,堵我归路?”
王荛愣愣看了李瑕好一会,忽然笑着摇起头来。
“本以为李郡王乃当世豪杰,原来如此畏惧忽必烈?忽必烈如今尚在哈拉和林,竟能吓得李郡王不敢出关中一步?”
“真在哈拉和林吗?”李瑕道:“咸宁元年十一月,昔木土脑儿一战结束,忽必烈稍作休整即北征,今已是咸宁三年正月。算时间,已够忽必烈往返一趟。”
王荛大摇其头,脸上还带着嘲笑的神情。
“未免也太看得起忽必烈了,真当他一到哈拉和林即可挫败阿里不哥吗?蒙古宗王可都是支持阿里不哥的。”
李瑕观察了王荛一会。
王荛笑了好一会,坦然迎上李瑕的目光,拱手道:“我所做一切,皆为恢复汉家河山,李郡王可信我。”
张弘道向李瑕低声道:“此子说假话从不变色,昨天还与我信誓旦旦是李璮派他来的。”
李瑕点点头,道:“这样吧,你回去告诉李璮,不必急着举事。”
王荛道:“若齐王已举事,李郡王可愿响应?”
“如若史天泽能与他合攻燕京,我便尽力出兵山西;而若史天泽不可信任,或可共击史天泽……到时再做联络吧。”
“好!”王荛再次拱手作揖,道:“请李郡王手书一封,我带回给齐王,商定战略后再作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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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在汉中滞留了一整个年节的王荛终于得以被允许离开。
他似要去往山东,却在离开蜀道、出了潼关之后,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