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林从往生界的泥潭中爬出来，每次定位都不太准确，他这次爬出来的位置是广阔的泥滩。肉眼可以看到远处一棵枯树一样的玩意，是众多手臂托着艾利安。

他踩着脚下的烂泥缓慢移动过去。这烂泥下面深一脚浅一脚的，有时候还会被奇怪的手抓着。那乌鸦也跟着他飞。少年看着乌鸦真是讨厌，不想被他夺走身体。拔出剑想要砍它，长剑出鞘少年才想起来剑断了。还有半截扔在小教堂地上了。

“凯斯，你们首都的铁匠……”希林随口一问，才发现凯斯困在一处烂泥坑里快要沉下去了。他就是个人类，非常惧怕往生界的各种玩意。随便一只干枯的手就抓住他的脚踝拉着他下去。

“大哥——大哥——”快要淹到嘴巴了。

希林急忙去救他。当然，顺便埋怨道：“你跟来做什么？”

“哎……大哥，你去哪我去哪啊……”

他呼吸很吃力。这里的风沙都割得他喉咙疼。拖着这个人，希林只得放慢脚步。每次来到这个地方，就觉得时间流逝得特别慢。好像走了几天几夜一样。

看凯斯的模样也是有趣，渐渐地胡子茬都长出来了。对他来说，大概是真的过了好几天，已经熬到体力的极限。

艾利安安详地闭着眼睛，他的样子就像是钉在十字架上的使徒。

万事通见主人来了，连忙收回了全部的手臂，放下艾利安。凯斯这才发现，有几块衣服的残片非常眼熟。有好多残肢都来自于兄弟会，甚至还有前不久在小教堂并肩战斗的兄弟！

喊了他很久才有反应。他的样子很疲倦，特别没精神。

“皇后已经死了，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他微微冷笑，希林扶着他站起来。艾利安个头高瘦，铠甲的铁鞋还自带一截增高（作者设计了高跟版铁鞋），他这样比希林高着一头。身上的铠甲分外沉重，他站起身的时候面罩又落下去了，成了一个冷冰冰的铁罐。

“乌鸦，打开传送门吧。”

嘎——

那乌鸦也不知是不是记恨，盘旋了许久光是鸣叫。

“拜托，请帮帮忙吧。我不应该砍你的，是我的错。我们互惠互利，继续共处好吗？”

嘎——

它一直不肯。少年划破自己的手指，淌了一点血出来。那乌鸦欣然落下舔舐。鲜血令它变得愉快，扑腾这翅膀，在泥滩中划出合适的区域。一声鸣叫，众多手臂退让，形成一处畅通的通道。

“又是个喝血的主儿。”

血真是另一个世界的硬通货。希林捂着伤口，扶着艾利安踏进传送门。他自己也很久没有喝过了，个营养不良的吸血鬼，现在只觉得非常饥饿、困乏，脑子时不时断线。

“我们返回人类世界，一起喝个够吧。”说这话也不晓得艾利安有没有听到。他耷拉着脑袋，好像不省人事了。

乌鸦开启的传送门走得轻松，位置也准确。三人返回了搏斗过的小教堂。此时接近傍晚，那些负伤和死亡的兄弟们早都沉入往生界，地上空留几滩血。凯斯十分沮丧地蹲在门口。希林将艾利安放下，让他平躺在祭坛前。

少年又点起教堂内的蜡烛，将四周照亮。

掀开面罩，看到他牙关紧闭不动声色。少年有些着急。这个样子可怎么去捕猎呢？是自己先去，将活的猎物带回来；还是找个罐子，装点血回来？他仰着头望着墙上的木雕十字架，心想：“撒耶坦在就好了……这样的伤口我该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想起我了？”

撒耶坦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希林吓得一身冷汗。定了定神他才缓过劲来。

“帮帮我，我需要救他。”希林恳求道。

“大哥，你要我做什么？我去弄个人回来给你吧。”凯斯以为希林在和自己讲话，积极地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