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的态度是“坚决支持中央”、“谁在中央支持谁”。
他真正想去的,可能还是南京。
只要你别把它玩坏,来个黄河夺淮入海之类的把戏。
邵树德最近几个月异常关心海事,对运河不怎么上心。但新成立的税务监对运河、漕运十分关注,他们在徐州设了分院,专门派了一个从五品上的官员在此坐镇,总督漕运事务,与转运使衙门的人对接。
不过,终究是水运更便捷些,无论是成本还是效率。
去年入冬后,就发役疏浚航道,一直持续到冬至才结束。
守江必守淮,没了淮河防线,定都金陵的南朝容错空间太小了,一不留神就要被灭。
“唔……”邵树德看向远处的农田。
后来,他靠着出神入化的骑兵战术,连战连胜,打得杨行密失去信心,彻底断了在中原获得一个立足点的念头,灰溜溜带着水师从徐州撤退。
水运虽好,但很多地方缺乏有通航价值的河流,一等国道还是十分必要的。
路线如何勘探,是工部、将作监的事情,他只需要将德音传至政事堂即可。
海州是北地第一大港,配得上一等国道。
疏浚运河航道之外,徐州方面也在着手修建一等国道了。
这个与魏博一样的晚唐烂疮,就这样渐渐愈合了。
作为南方开发最成熟的区域,淮南心向中央,那么海量的茶叶、丝绸、粮食便为朝廷所有,同时也对江南产生着极强的压迫力。
历史上的时空,杨行密成功地打了一次缩小版的“淝水之战”。朱瑾带着李克用“赞助”的五千骑兵,阵斩庞师古,挫败了朱全忠南侵的念头。
“陛下,其实淮南自唐以来,就心向朝廷。”中书侍郎萧蘧跟在他后面,说道:“安史之乱时,淮南便没让叛贼得手。藩镇割据时代,河东、剑南、淮南作为三大名镇,皆为朝廷所有。也就唐末以来,中枢权威丧失,方令杨行密得手。”
随着暖期的逐渐结束,经济重心的南移,确实不可避免,地理优势太大了。
徐州活了。
萧蘧也看向南方。
其实他现在已经有些感受到了。
当年攻徐州,夏、吴两军在此交锋过,双方伤亡都不轻。
其实这已经够了。
徐州如今就在整修这条路,主要是向北往兖州方向修,目前已经建了几十里的样子,极大方便了沿途的货物运输——现阶段最大宗的运输物资是粮食、煤炭和铁料。
邵树德信步走下大堤,踩在松软的田埂上。
时光最是无情,消磨了多少豪情壮志。
一等国道修到扬州,也是为了将淮南更好地融入整个北方经济圈。这里有着媲美江南的水运条件,有肥沃的土地和温暖的气候,还比江南平坦、田地更多,就农业时代来说,绝对不输江南。
回忆啊回忆,让人着恼,又让人沉醉。
邵树德站在淮水大堤上,凭河怀古。
陛下对扬州,应该只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心情。
反应到交通设施上,那就是水陆并行,无分轩轾。
秘书郎赵莹默默记下了邵树德的吩咐,并不多问。
邵树德离开徐州后,便乘上了一艘临时调拨而来的漕船,经下邳、宿预、淮阴,然后抵达楚州理所山阳县。
那一战,奠定了大夏开国的根基。因其意味着南方最强大的一个政权也无力北上干涉了,邵树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以夏代唐已经是顺理成章之事。
芦苇正中,野鸭扑飞而起,落下几片羽毛。
路上偶尔见到一辆四轮马车,风驰电掣般驶过,载着欢声笑语奔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