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里蓼坞西北柏崖山上。
这里是朔方军的粮草囤积之地。
杨错看着这里,若有所思。
上元二年十月二十七日,前线传来敌情,在怀州东面出现了叛军的前锋游骑。
浑释之听了探报皱眉道:“以往叛军进攻基本上不是在春耕或是秋收,如今新粮已经入仓,这时来进攻未免有些奇怪?”
李泌披着长衣,在灯下看着地图,淡淡道:“叛军肯定是知道了我军的事情,等再过一个月就是寒冬降临。为避免我军在大雪封道之前用兵,就必须转守为攻,对我军进犯。”
“这样的话,咱们正好可以利用他这个心理。让他们集中兵力偷袭我军粮草,学乌巢故事。然后设计,来个瓮中捉鳖,剪除史朝义的羽翼。”
杨错这才放下心来,看着地图道:“按照斥候的回报,再过几日史朝义的主力就会到达河阳,我们正好在那里迎战。”
众将点了点头。
飒飒秋风,荒草离离,毗邻河阳城南面的赵家岭广袤荒凉。
几个身穿软甲的朔方军斥候伏在丘陵之后盯着远处的天际,丘陵下面,几匹战马在那里悠然的吃着草料。
其中一个斥候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因为长期望着远方而觉得酸涩的眼睛。
就在这时,他的同伴惊道:“敌军来了。”
他连忙抬眼望去,只见苍穹尽处,碧蓝的天空背景上,突然浮现出一条深棕色的曲线,不过是呼吸之间,那起伏不定的线条越来越清晰,在黄色的原野上飞速的移动着。
又过了片刻,已经可以看清楚那线条是由成千上万叛军铁骑组成的,而在一片深棕色当中,最耀眼的就是位于骑阵中心的一片红色。
斥候也看到了在头上的天空里翱翔着的几头苍鹰,这是叛军军用来探听军情的猛禽。
这些斥候都十分清楚,唐军和叛军的统帅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让自己的亲卫穿着红色甲胄。
不过虽然都是红色,在战场上倒也容易分辨。
不说盔甲的样式不同,杨错的亲卫使得都是马槊长矛,而史朝义的亲卫却都是硬弓劲弩。
几个斥候知道史朝义果然已经亲率大军入侵怀州,自己的行踪恐怕也已经被头上的苍鹰发觉,若是再呆下去只怕是没命回营。
便悄无声息地上了战马,策马飞奔,回去报告军情去了。
又过了一阵子,叛军已经到了近前,原本飞奔中势如潮水一般汹涌起伏的散列队形迅速的集中收缩。
这一收缩阵线,那狂奔如雷的战阵的气势越来越凌人,带着令人窒息的压力,令人相信若是前方有人挡路,定会给这支铁骑撕个粉碎。
在距离丘陵数里之外,速度开始减慢,然后在那些唐军斥候监视的丘陵下面停了下来。
只有百骑左右的红甲骑士簇拥着一个穿着火红战袍的将领速度不减,直接冲上了丘陵,然后停住战马。
史朝义阴鸷的面容下,一双锐利的眼睛冷觑着麾下兵马。
别看气势十足,其实这路兵马是他麾下仅剩的人马。
各路将领都是安禄山麾下的将领,根本不听从他的调令。
这时,有四个近卫排众而出,同时高声发出了节奏轻扬的呼哨,天上盘旋的苍鹰都是一个俯冲,分别落到了四个近卫的左臂上。
又过了片刻,整军之后的各军主将都策马上了丘陵,恭恭敬敬的立在史朝义的马后。
叛军众将几乎都是身材雄壮,气势迫人。
只有一将与众不同,他身材瘦削修长,虽然也是身高八尺,却是没有什么凌人的气势。
和众将都隔着一段距离,除此之外也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之处。
可是其他将领望着他的目光却都是有些畏惧退缩,仿佛这人乃是天地间最可怕的存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