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上。
本来官道每年都要征发劳役进行平整,确保紧要时候朝廷车驾、大军通行。
如今却是坑坑洼洼,十分难行。
一下又一下,几乎将车辕颠断。
驾车的,是个老车夫,拉车的是一匹老马。
然而即便是这样稳当到不能再稳当的组合,行驶在齐国的官道上,依旧“咯噔咯噔”响个不停。
马车里面坐着一个肥胖的土财主,这时候颠颠倒倒晃荡着肥肉,也算自得其乐。
在马车的身后跟着两个灰头土脸、衣衫破烂的家丁,一个低着头,缩着胸口,闭着气,另一个塌着肩膀。
这样的举动,配合他们的伪装,足以将他们从小养出来的气质都破坏殆尽,仿佛从小就流里流气的普通家丁差不多。
顶多身材高大了一点,不过作为习武的、看家护院的家丁,高大一些也是正常的。
“前面就是幽燕城,老爷,咱们真的去啊?”赶车的老车夫勒住马,问道。
“那还有假!”
车厢内的土财主说道:“我在黄山村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能被那个里正给压过去?他能来幽燕城,买一个妖怪的獠牙回去,我就能买十个獠牙回去!”
“可他那个不像是真的。”老车夫抱怨道,“老爷你跟他赌什么气,回去喝一场酒不就完了?”
“不是我赌气,是那个狗草的龟孙,说咱们村穷鬼死的不少,来年要是再加田税,就得从我头上征税。”土财主嘀嘀咕咕,“瞎了他的狗眼!”
“俺家里传了三代都没有交过一斗米的税,就凭他拿着一根妖怪獠牙,能吓得住我,让我缴税?”
“我就是不买十根獠牙,也得买个两三根,压过他一头去,让他知道,想收我的税,那是想都别想。”
马车后面的两个“家丁”之一忍不住开口:“那老爷为什么不把买獠牙的钱,拿出来缴税呢?”
“那他妈能一样吗?”财主在马车里骂骂咧咧,“买了妖怪獠牙,我能在家里赏玩,能拿出去显摆。”
“缴税,那就是扔水里了!”
老车夫又说道:“老爷,幽燕城再往北,就出了齐国国境,这是跟燕国最靠近的一座城。”
“听说燕国那边到处是妖怪,说不定会派妖怪来幽燕城捣乱……”
“老杨,不要多说废话,快去幽燕城!”胖财主却已经听得不耐烦了,拍着车厢叫喊,“我就不信了,黄山村是我说话算数,还是他里正说话算数!”
赶车的老杨不再多说,催动老马,咯噔咯噔继续向前。
两个“家丁”互相看一眼,缓缓跟在后面,悄声说话。
“哥,这天下怎么会成了这样子?”
大皇女姜云姝低声说道,她被布条勒的胸口发闷,又不能挺胸直腰,要做出寻常家丁的庸俗模样,实在是有些疲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子,跟印象中完全不一样。”大皇子姜云琥刻意耷拉着肩膀,说着话。
“你还记得,我曾经摔倒一次吗?”
“嗯,从那以后,你就深居简出,不和我们一起游玩了。”姜云姝说道。
姜云琥缓缓骑着马,低声诉说着自己的回忆:“那一次,我感觉没有受伤太重,在路上的时候就清醒过来。然后我突发奇想,想要试一试外面的医生医术。”
“回到自己府邸,我先把王府的大夫叫来,询问了他的诊断。”
“又把跟我一起长大的亲信小多子叫来,让他从外面找个大夫来。”
“我在想,有时候书上说,民间有高人;有时候书上说,皇家的医生最厉害……到底小多子找来的大夫会是什么样子呢?”
姜云姝仔细听着,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脑袋摔出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