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道府。
监察使陈永道正在与这位远从长安而来的年轻人谈论整个大汉局势的变化,交谈中他惊讶于此人对朝局的理解,不断提出自己的问题。
“众所周知,大汉江山一半是陛下打下来的,这部分多以边军为主,一半是由大唐官员投效而来,这部分多集中在中原、江南,依小友之见,大汉未来,将何去何从?”
经过魏叔玉一再强调自己无官无职的身份,陈永道无奈只得叫他小友,此人虽无官职加身,却能手持天子令箭,搅弄风云,试问谁敢轻视?
魏叔玉摇着纸扇反问陈永道:“陈大人说笑了,大汉何去何从,小生哪里看得出来?就算能看出来,小生亦无动摇之本。”
陈永道听出此人的言外之意,他追问此人:“那依小友之见,何人才有动摇之本?”
“陈大人不妨猜猜看。”
身为一品大员的这位岭南道封疆大吏,陈永道越来越觉得此人不仅见识深远,还有趣得很,接着他的话猜测道:“国之重臣,朝廷巨擘如房玄龄、程咬金之辈?”
魏叔玉眼中含着轻蔑之色:“老人家思想腐朽,只会遵循旧例顽固不化,逢大事只知保守安稳而不敢激进行事,守一方江山尚可,若是变革求新,我看不行。”
他此话多少有点受魏征顽固不化性格影响,说得颇有针对性。
“哦?连房大人都被批成这样?”陈永道摸着胡须看向此人好奇之色更加浓烈:“那薛万淑、苏定方、刘弘基、罗通等人如何?这些人为大汉军方定海神针,皆是镇守一方之将。”
魏叔玉却哈哈大笑起来。
陈永道不解:“不知小友为何发笑?”
他却答道:“我笑大人只知官员品级,军队数量多少,边军之流只知打仗,若是让他们战场杀敌皆能建功,若是治国理民却如同狗屎。”
听到此话,陈永道连连摇头。
也就是在岭南道,若是此子身在长安敢说出如此狂言,非被魏征抓起来打个八十杖不可。
他劝道:“我劝小友善良,这些人且不说都是大汉朝廷的顶梁柱,也是你的叔叔伯伯辈,如此说话,岂非连亲戚都不做了?”
魏叔玉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有所为有所不为,实话实说,哪怕这些人站在我面前,我亦照说不误。”
陈永道见劝诫无果,只能向他竖起大拇指:“既然军伍出身不懂治国,那如我之流,各道监察使,封疆大吏总能做点什么了吧?”
问完之后,他又有点后悔。
面前这位年轻人连那些朝廷重臣都不给面子,指不定会把自己说成什么样。
果不其然,提起这些州道大员,魏叔玉更不屑一顾:“陈大人勿要动怒,于我看来,这些州道大员不过是只会明哲保身的墙头草,李泰强势之时投李泰,陛下强势之时投陛下,毫无野心主见之人,如何变革天下?”
听完之后陈永道放心不少,这番评价,比狗屎好上太多。
与其盲目猜测,陈永道问向魏叔玉:“那依你之见,何人才能担此大任?该不会你也只是吹嘘之言,根本没有合适的人选吧?”
终于问出这句话,魏叔玉伸出二指,面色严肃。
“若我看来,想要变革天下,能做此事者有二。”
此事有二?陈永道双眼微微一眯,有些不明所以,莫不是在他想法当中还真有能力压天下重臣、军方大将及各道封疆大吏之人?
在他炙热的目光下,魏叔玉娓娓道来。
“此其一,自然是陛下,自陛下于李二朝堂崛起之日起,就展现出惊人一面,建立大汉之后更是改朝局、建书报、兴教育,提出理念更是远超这个时代,小生闻之只觉陛下乃神人也,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陈永道一头雾水:“理念?什么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