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盈听到当年刘邦一脚踹得郦食其狼狈不堪时,他就问陈平,
“陈爱卿,你说我父皇当年那么粗鲁,郦食其心中会不会一直对他存着怨呢?
我听太傅说一般的读书人都死爱面子,所以才有了当年他为宫廷制定礼仪规制的时候被群儒生质疑的场面。
我时常在想,这也不怪那些个儒生,谁叫我父皇当年要往人家的进贤冠里添秽物呢?谁受了那样的侮辱心里都不会高兴的,更何况那可是内心那么敏锐的读书人?”
陈平心里觉得刘盈有些酸腐,却不好直说,绕了个弯子道,
“当人行走于天地间时,不少人的心境都会变得和天地一样地宽阔呢。那些个只言片语的事,对于这种境界的人,比鸡毛麻叶还不值一提。
高祖皇帝和郦食其,他们就是这样的人。
高祖皇帝不拘小节,在用人上从来都是不拘一格,没含糊过。他给了郦食其最大的展现他才华的机会;郦食其也投桃报李,哪怕是前路再艰险,也要想尽办法为高祖皇帝建功立业。
当然了,这是很理想的状态,这也得以高祖皇帝有相当的识人之明为基础的。要是换作一般人,一个不小心,被自己用的人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也是有可能的。就好比是前朝的胡亥那种的。”
刘盈毕竟年轻,对陈平这种说教的方式有些不满,他带着些挑衅的口吻问道,
“不知曲逆侯觉得我朝的这些儒生如何?儒教又如何?”
陈平被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
“陛下,‘百无一用是书生’,这道理一般的百姓都知道。”
刘盈被陈平的圆滑逗乐了,他笑着说,
“我父皇和太傅都说曲逆侯有些不敦厚,今天我算是见识了。”
陈平这才把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陛下,如若匈奴来犯,把儒生拉到战场上去,还不够人家切萝卜的。
但是,陛下当年也见到过,高祖皇帝在宴请群臣的时候,皇宫的柱子时常被那些喝得醉醺醺的能打仗的功臣斫得个满目疮痍,连高祖皇帝都有些怀疑自己当皇帝没多大意思过。
可是,就叔孙通,也就是陛下的当年的太傅,他一个人,就用那些之前被高祖皇帝看成是虚头巴脑的东西,把那些个功臣治得服服帖帖的。
高祖皇帝都不得不佩服他。
可见这世上的人事,都是各有其用,谁也替代不了谁的。”
刘盈这才释怀,笑着说道,
“陈爱卿当得起我大汉的栋梁的美誉,有大才。朕把皇子们交给你教育都放心。”
陈平吓了一跳,忙着推脱,
“陛下,天下人事,各有其用是因为他们有各自的特质。
叔孙通那老儿看着圆滑,实则有大容量大智慧。臣却不得不承认,臣的格局和他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臣终其一生都走不出户牗乡的那点小家子气的味,所以先帝在临终时认为臣独自撑不起大汉朝局是很有道理的。
臣贪恋这世上的富贵权势,但臣不能因为自己的贪念误了君王天下事。
这是臣不能忘了的本。”
刘盈就不再提这事,却从袖口处拿出一方小小的汗巾。
那汗巾是麻料做的,看上去是一般百姓用的东西,却也做得细致,又和一般百姓所用有些不同。
能从刘盈的袖口处出来,陈平大概也能猜出此物的前主人来历有些不凡。
刘盈摩挲着那汗巾,眼中有些许的温柔,像是小时候大兄看陈平的眼神那样,
“这是他的。我托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到我手上的。他现在过得很好。听说已经学会烹食一日两餐了。
他们说他刚去那的时候,很是不适应,嚷嚷着要吃三顿。可是按大汉礼制,一般百姓家有谁又有那实力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