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城欲摧。
这是裴越想象中的情景,原以为自己平安回来后,京都立刻会风起云涌,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明枪暗箭你来我往,一派龙争虎斗的壮阔景象。
然而实际上是他回来的第二天,太史台阁的一名主事来到绿柳庄,询问他遇袭的过程之后,便十分和气地告辞离去。
再之后一切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其实裴越心里明白,无论是裴戎与山贼勾连的案子,还是李子均派人袭击他的案子,早已在大梁高层之间传遍。案子如何处置,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但最终还是需要顶端的那几个人决定。如今裴越虽然有些功劳在身,终究层次太低,纵然身为苦主也无法参与到这些案子的决策中。
不过他也没有闲着,除了每天固定的锻炼之外,和席先生一起研究朝堂的格局,几天下来获益良多,也对自己的爵位迟迟没有落实的原因了解得更深刻。
昨日秦贤领着薛蒙和谢璧到来,历经绿柳庄夜战和横断山中杀敌,前两人与裴越之间已经十分熟稔和亲近。两人先是痛骂李子均一通,然后又郑重地向叶七道谢。秦贤还对裴越说了一件事,他们带着南营二十多名将士追敌的功劳已经报上去,那些将士特地托秦贤向裴越致谢。
虽然裴戎的命运还悬而未决,但这些将士的功劳无人能抹杀。
不过当裴越听秦贤说起,王平章对这件事非常重视,十分大度地将他们写进首功奏章里,不由得心中冷笑。
这位国公爷倒真是好手段,只要先将功劳确定,裴戎的罪名自然就不用再争论了,否则裴越他们拿回来的就是一张废纸,又哪里有什么功劳?
至于那位名叫谢璧的年轻人,裴越隐约有些印象,在李子均第一次来绿柳庄闹事的时候,这人就跟在秦贤身旁,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与精明又坦诚的秦贤、鲁直但憨厚的薛蒙相比,谢璧显得稍微有些市侩,面对比自己年纪小而且还是白身的裴越,他的态度十分热情。
裴越并未给他冷脸,哪怕是看在秦贤的面上都不会那样做,只不过在心里默默起了疏远之意。
三人坐了小半个时辰后便告辞离去。
今日来的则是谷范,叶七早早就出门办事,倒也省了裴越许多解释的口水,否则以谷少爷的脾性肯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老子让我告诉你,二十九日的大朝会,陛下应该会命你参加。”谷范才刚刚坐下,从桃花手中接过热茶,便迫不及待地说道。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裴越之前和席先生的讨论中便已有了猜测。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被封子爵,自然需要在朝堂上公开封赏,而不会是皇帝派一个内监带份圣旨就算完事。
裴越点头道:“我知道了,谷伯伯还有其他嘱咐吗?”
谷范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裴戎和李子均死不了,至少眼下不行,维护朝局平稳是陛下最在意的事情,顶多就是让他们罚酒三杯。”
裴越冷笑道:“大梁的律法是摆设么?”
谷范亦笑道:“你好歹也是国公府出身,难道连这点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律法只是用来管百姓的,真正的权贵谁在意呢?就算有些人被抄家灭族,那也不是律法在发挥作用,否则这京都里的权贵府邸,十家里就有七八家该全部抓起来砍头。”
裴越略显意外地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愤青。”
“愤青?”
“愤怒的青年。”
谷范嘴角抽了抽,一脸严肃地说道:“我确实很愤怒!你自己说,你该不该赔罪?”
裴越楞道:“我哪里得罪你了?”
谷范冷哼一声,斥道:“你失踪之后,我老子带着我连夜奔袭,从南大营赶到京都,将李柄中那个老家伙教训一顿,然后又到处找你。这些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