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王凝之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只是这笑容落在谢奕的眼中,觉得挺假的。
年轻人,演技挺差的,至少比关中这帮人差远了。
尤其是仲渊那小子还有他那个师兄。
当初大司马、苻坚、王羲之······也不知这关中多少枭雄都被哄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谢奕本来也没有指望能够从王凝之这里获得真心笑容。
要是有,那才见鬼了。
“谢伯父老当益壮,纵横沙场再十年,绰绰有余。”王凝之赞叹道。
你小子怕是巴不得我现在就卧床不起······谢奕挑了挑眉,毫不掩饰自己的神情。
脸上写满了“我不相信”。
不过对于谢奕的不屑,王凝之并没有在乎。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世家子弟的基本素养。
能说几句客套话,就已经很不错了。
难道还真指望我这个正统的王家子弟夸赞尔这江左世家的叛徒?
不过谢奕并没有和王凝之在城门口就直接起争执的冲动。
他接着又直接缠着郗昙寒暄起来,俨然一副根本没有把王凝之这个小辈放在心上的意思。
王凝之并不着恼,为人所漠视,以锻炼心智,这也是修行。
但是王凝之的脸上无悲无喜,郗昙自然惶恐不安,担心自己和谢奕凑在一起叙旧,会引起王凝之的不满,因此一直诚惶诚恐。
“一路舟车劳顿,饭可还称心?”
郗昙正想要大吐苦水,这北地的饭食相比于江左,自然是粗糙了很多,不过他瞥了一眼王凝之,没有从王凝之那里得到准许或者反对,只好含含糊糊的应和一声:
“尚好。”
“北地胡尘漫卷,沿途可见到白骨森森?”
“饿殍遍野,这般景象······”郗昙脱口而出,但紧接着摇头,“也不是很少见,而且也不多,也不多,乱世嘛!古往今来,可不都是如此······”
他要是一口咬定有很多白骨,那么岂不是在说江左无能、偏安建康,既不能收复故土,又不能将这些汉家百姓从胡人的刀刃之下解救出来。
等于变相的承认主政江左的王谢各家的无能。
话已至此,郗昙脸上也露出求饶的神色。
无奕兄,你好歹也是谢家家主,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当,还是不要做了吧。
谢奕笑了笑,他虽然是谢家家主,但只是名义上的。
相比于这个身份,在谢奕的心中,大司马府的行军司马、前锋或许更重要一些,而当今长安太守杜仲渊的岳父这一层身份,比行军司马显然又更重要一些。
郗昙策马让开一些,坚决不再和谢奕并肩而行,哪怕落后一些身位也好。
谢奕把他的动作都看在眼里,转而看了麻思一眼。
麻思不由得露出敬佩的神色。
与其和对方讨论关中有多么好,倒不如抓着江左的弊病狠命抨击,只要对方疲于招架,自然也就无暇再去抨击关中的过错。
这本来就是一个比烂的时代,谁家都是一地鸡毛,因此只要一方咄咄逼人,另外一方自然就理屈词穷。
而谢奕现在这样做所带来的结果,就是郗昙和谢奕争论也不是,不争论也不是,只好回避。
落在外人的眼中,自然就是郗昙避让谢奕的锋芒。
谁更有口舌之利,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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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团此次北上,明面上的目的是为了封赏杜英。
而杜英不在长安,使团自然也不好大张旗鼓的直接跑到太守府里对着太守府属官以及空荡荡的太守之位嚷嚷一通。
没有找到正主,本来也是王凝之和郗昙等人所期望的,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