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动的,天女散花,天花乱坠。
他说话平时都挺有效的。
但现在不怎么管用,这群学生不听他的。有满脸怨怼的,有甜言蜜语的,大家团团绕把老王围在中央,黎冰儿也饶有兴趣地观摩情况。
“都是小段落,没什么难的!”老王很是为难,在嘈杂的声响中,不断蠕动身躯,像是一条巨大的蠕虫。
可众人不理解,更是炸开了。
“狼来了”的教育又不是现在才有。以前学生时代,考前老师都爱说“这不难,只是个阶段性评估,看看你们差在哪里”,考试后就成了“就考这么多分,你们怎么学的!”众人被欺骗已久,谁也不相信老王的话。
“不行,时间太短了!”
“没错没错!”
“这点时间真的练习不了!”
“导演,再给点时间吧!”
“……”
老王没说话。这些学生嚷嚷叫导演也算不上错,其实各剧组招人试镜的,基本上都是副导和演员统筹。
这批人三教九流的,有名校硕士研究生出身,也有农村初中未读完,出来打工的。所以他们看我们年纪小,也没有多在意。
专业学这行的,更是清楚。老师多多少少都打过招呼,管他副导、导演,一律都喊导演。只要导演他不在,这么喊总没错。
“你们抱怨的功夫,用来背台词难道不好?”王明后说,“你们看,有的都已经在练了!”
众人四下一张望,果然有人在做准备,摇头晃脑的,低头默念台词的,然后忍不住暗骂:“叛徒!”
旋即也纷纷叛变,低头看台词。
一时间,教室里如同精神病院。
有大笑的,有大哭的。有伏在桌上睡着了的,有躺在地上打滚的——个个原本人模狗样,但在几个试镜的开了先河后,情况一度失控。手足乱舞,撒泼大哭,活脱脱跟一只只四脚朝天、奋力蹬腿的哈士奇似的,喜剧效果出众。老王偷瞄了几眼,也不禁窃笑。
“我后悔了。”我望着乱糟糟的教室叹息道。
“什么?”老王问。
“我们不应该先找演员的。”
“也是。”王明后想了一下,“你不是说还要摄像师、灯光老师,先把这些班底找到,再面试演员也一样。”
接着他又提醒我:“不过,你要记得,现在是暑假刚开始的时候,再拖,就找不到人了。”
“我是说先找场务。”
“……”
“就算打起来,也有人帮忙拉架。”我横扫一眼场下,心平气和道。
王明后听了,瞬时噎住了。那时候我俩还是第一次招呼人试镜,许多东西不懂,都凭感觉。
不过就算是感觉,一旦对比,差距就显现出来了,可堪云泥之别。
有的表演痕迹严重,那得算是好的。“多点喜感!”
这边我们对表演进行调整,试镜的眼泪唰地一下留下。
还有的哭戏眼泪死活不掉。
但口涎鼻涕哗啦啦的。
可饶是如此,愣是没看出什么真情实感,美学更谈不上。活脱脱像一个在丧礼中借助芥末酱和生姜水才能流眼泪的不孝子。
“我现在相信你说的了。”老王悄摸摸说。
“什么?”
“先找场工。”
“为什么?”我好奇问道。
“我现在相信这些人精神有问题了。”
“……”
实践出真知。
良莠不齐便是这批试镜的感受,大多数学生只是在混日子,而拔尖的那几位,怎样也遮不住眼。
“就挑这几个吧。”我拿笔在名单上比比划划,敲定一个叫步勇的人。老王扫了两眼简历,也很认同。我们两人小声嘀咕一下,原本以为只是私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