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侦探这番提点对我们并无多少帮助,我回到大厅后瞅着一个机会把这事跟老王说了,王明后还没咽下去的可乐差点喷出来。
“不至于吧?”王明后愣住了。
“那你给老胡去个电话,他跟我把话交代后,就说有事要回去了。”我说,一伸手按着桌布,那白花花的蕾丝桌布从边缘落到桌脚。
王明后低头看手机,的确信号不好。
“难道江老爷子不让他们现场直播把信号屏蔽了?”他嘟囔一声,扶着桌子站起来,“好吧,我出去打电话!”
我重新坐下,听那些娱乐圈大腕在那一个个吹牛,周遭的记者媒体们露出既羡慕又奉承的神情,他们似乎听得浑身无力,拎着食物的筷子也悬在空中不动了。
其实这些话多半是假的,动不动上亿的收入,大多进入投资商的腰包,导演最多拿个几百万,演员稍微高点,再加上七零八落的税收——当然,这是正经导演与正经演员。从开拍到放映,正常片子慢则二三载,快则七八个月,平摊下去,当真没多少钱。
可人总以最恶劣和艳羡的心理怀疑别人,特别是娱乐圈、媒体界、投资行当。这其中,人人惯用伪装的虚荣来欺骗他人,虚假的诱饵一旦投下,闻着腥的鱼儿就来送钱了。
因为大家都在作假,所以揭露真相的,寥寥无几。
在座的人纷纷伸直细长的脖子,东张西望,像一只只水潭中打滚的蜥蜴。席间一只只怪兽血口大盆,匍匐跌倒,时不时血水交融,时不时又堆着假笑,说些颠三倒四、虚虚实实的话语。他们抛下一个圈套,用这个圈套再骗得其他人跟他们一起扔套环,这层层叠叠,像是一个个小时候在公园玩耍的套环游戏般,摆上些一尾红色小金鱼的玻璃器皿,易碎而鲜亮,小朋友在界外,拼命够着身子,将竹圈抛出。
我对这情景有些厌烦,一边厌弃他们的作态,一边也只能默认地陪他们演戏。
不一会儿,王明后握着手机从外头钻进来了,戆头戆脑地往四周一张望,奔到我耳边小声说:“刚接到高风的电话。”
“什么?”
“高风的电话!”王明后不解地道,“我刚出门,来电显示就有了,我挑最近的拨过去,以为是胡侦探,不料是他!”
他迟疑片刻,又道:“虽然电话号码早就给他了,可我还以为,他永远都不会拨过来呢!”
王明后这么说着,用手扶着桌沿慢慢坐下,满脸的不理解,就像一个大学生忽然走上社会。
高风是目前国内知名的青年导演。虽说导演这一词,前面要是加上个青年,就和侮辱人格差不了多少。可高风确实年轻有为,他拍戏认真,水平也高出同龄人一大截。李为迎都看好他,说他有前途,就算目前水平差点,也就差在眼界上。
“高风邀我们去聚会。”老王边看手机边道。他撩起大衣下摆,把手机塞进里边的袋子里。
“宴会?”我说。
“可不是!”王明后道,“说邀了好几个大导演等我们见面。你说说,我们和他哪熟了?这早不来,晚不赶的,偏偏这时候邀我们去,又说他老婆想见我们……”
“……他老婆?”
“去他的!连女人都拿来利用了!”王明后忿忿道。
王明后抱怨几句,仍是满脸堆笑去赴高风的约,我们找到吴处儒,说有事,得先回去。吴先生还说了好一番客套的挽留话语,满脸可惜地放我们走了。
但事实上,谁也不在意我们。
记者有他们的任务,各路人马有自己的算计。我离开前,抬头一望,吴曼琳坐在人群中央,一言不发。
高风约我们在宜南路见面。这个地方给我有不好的感受,顾游山的大本营金唱公司在这,谷巧曾经开的培训机构也在这。
我们到时,他站在马路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