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致知叹口气,“他年轻时就有的问题,日夜劳累,之前就打算拖到退休时再处理,没想到观众很热忱,不希望《围炉夜谈》完结——当时中诚电视台放出风声,说要终止这档节目,引发几万人在网上留言,联名请愿……他们私下开会,最后和崔老商量,返聘他继续主持,这手术也就拖延下来了——到了今年秋天,他感觉怎么样都不大好,现在连坐也坐不下来。他女儿觉得这不是个事,就拉着他去医院。医生说了,必须做了,以后做手术的风险会更大,就这样他的子女找到领导,说这样不行……”
说到这,廖致知又重重叹了口气。
“敲定手术时间了?”
“恩,在大年初四。”廖致知说,“可得先修养了,除夕就搬过去住院。”
“那节目怎么办?”苏庸行问。
我手握紧玻璃杯。苏夫人连忙插话道:“节目的事,可以先中止,等到老爷子回来,也没关系!”
廖致知还没搭话,苏庸行却摇头道:“电视台里的情况,你不懂!同时间段总要播放节目,崔白夜这一住院,必然有人要顶替他,你总不能等他出院,又把顶替的人给撵走吧?这以后谁还愿意来顶职?就算偶一为之,也不会用心主持,三心二意地应付,不待崔白夜回来,这档节目的口碑就给毁了!”
“难道就不能事先跟人说好?等老爷子回来,就把主持人的位置还给人家?”苏夫人问。
“说好肯定要事先说好!只是别人未必肯用心!——现代人,都是利己的!”苏庸行摇摇头。
这对夫妻两一唱一和,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廖致知也不住顺着他俩说话,我心中一阵好气,心想,廖致知只不过是东风电视台的主持人,说起病情来,还能说是尊重老前辈;但话题都转向带班了,难不成这里头有鬼?!
可我心中这么想,却不能说出口。期间苏夫人又看了我一眼。
“那就多给点工资!”苏夫人建议,“总有人愿意来!”
“这电视台外头来的,倒也可以,不过是短暂的应聘。”苏庸行道,“台里的,未免难堪!虽说崔白夜六十有八了,也不知道能在电视台里干多久,但现代人寿命高,活个八九十也是正常,那还有十几年的往来。依我对崔白夜的了解,他不会欺压别人,但也不排除电视台那些人恶意揣度,借故欺压别人。如果是普通的栏目,恐怕还不会闹出这事情,但崔白夜这节目,存活了四十多年,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苏庸行叹了好大一口气,仰头看天花板上明晃晃的吊灯:“观众要求本来就高,来代班的要承担很大的压力,一不小心惹怒了观众,风言风语四起,这几年,中诚电视台麻烦重重,经不起折腾了!所以如果我是他们台的领导,更倾向于外聘员工,就算这段时间反响不太好,也不会觉得对不起本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