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多小的买卖,都要挂账的。
然后有的半年催账,有的一年催账。
旗人勋贵人家还罢,寻常百姓人家,每月的钱粮到手就都吃喝了,并没有攒银子的习惯。
舒舒名下的铺子,概不赊账,谁来也不例外。
因这个被人说是行事不大气,不过也说不到舒舒跟前就是了。
十二阿哥忙道:“不赊。”
之前还担心这边不收银子呢,打算安排面生的太监过来。
这样账务分明的,就更好了。
那样的话,饽饽铺子那边的东西也能叫人多买些,给嬷嬷送去做佛供。
等到用了午饭,九阿哥就跟十阿哥、十二阿哥道:“你们先回吧,爷去都统府看看,省得回头你们嫂子不放心。”
十阿哥道:“那九哥还回内务府么?”
九阿哥摇头道:“不折腾了,你到时候直接往这边来,爷直接在这边等你。”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申初二刻吧,西直门外见。”
十阿哥在衙门也就是看看书,听听八卦,喝喝茶罢了,所以这落衙就可着九阿哥的时间。
出了西安门,骑马不到一刻钟,九阿哥就到了都统府。
都统府,正房。
觉罗氏这里正在待客。
是个四十来岁的素服妇人,神色憔悴,七夫人的生母李佳氏。
她年岁比觉罗氏还小几岁,眼下却老相许多,眼睛肿得跟烂桃子似的。
虽说是亲生母女,可别了名分,李佳氏也不能去贝子府见自己的女儿最后一面。
觉罗氏也是为人母的,可怜李佳氏老来丧女,就叫人请她过来都统府。
她出身正红旗满洲,是小姓,家族只有两个世袭佐领,也在这一片住。
能招赘支撑门户的女子,心性也刚硬,李佳氏眼下看着狼狈些,却依旧腰板挺得直直的。
“夫人,珍珠没得冤枉……”
觉罗氏点头道:“是啊,马氏贪财,想要讨珍珠的陪嫁给她女儿,这是前因,就算你肯息事宁人,我跟我们老爷也不肯的。”
李佳氏低头拭泪,道:“可那是贝子侧夫人,还是珍珠的婆婆,这怎么追究她呢?”
觉罗氏道:“嫁妆我是要收回来的,你的那份你收回去养老,都统府跟公府这两份,等到日后勒钦续弦,有了儿子,寄在珍珠名下,这嫁妆就给嗣子,要是那边没有儿子,或者没有给珍珠过继儿子的意思,那这两份我就做主,直接捐了!”
虽说这样的做法,容易惹人非议,可是觉罗氏不在乎。
不能开这个先河,否则往后董鄂家的出嫁女日子就难熬了。
公府那边是族长,本该那边出头,可是谁叫齐锡眼下辈分最高,还是珍珠名义上的阿玛,只能都统府出这个头了。
李佳氏是个有主意的,想了想,道:“夫人,我的那份也不收回了,我之前也留了养老的私房,再多了才是不安生,也留着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生了闷气。
可是世情如此,总不能让珍珠做孤魂野鬼。
否则的话,直接断亲更痛快。
李佳氏红了眼圈,道:“都是我的贪心,害死了珍珠,但凡当时不想着高嫁,寻个差不多的人家,也不会这样磋磨而死。”
这是没法劝的,觉罗氏心里不大待见这位。
看着刚强,实际上也是稀里糊涂。
真正的精明人,会养个私孩子?
真有为女儿的心,即便自己不入公府为妾,也该将孩子送回公府养。
什么都贪,就什么都捞不着。
要是养在公府,即便是庶出,珍珠也不至于怯懦,任由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