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合齐是当差的老人,哪里不晓得慎刑司是御前的人管着的?
只是他想要十二阿哥摆出庇护外家的姿态,如此慎刑司那边查自家的时候也会掂量掂量。
下头奴才没脸不算什么,扯到皇子阿哥身上就不好,会让他们忌惮些。
十二阿哥平日看着冷淡,可对外家也算客气有礼,眼前反应却跟想象中的不一样,这好像靠不住?
托合齐心中还在犹豫,要不要再说其他。
十二阿哥已经失望了。
这就是不老实。
他直接问道:“银子拿出去吃利息,那这些年的利息银子呢?”
托合齐神色带了不自在,道:“阿哥不晓得,京里过日子抛费,不说旁的,如今吃穿都涨价了,不比早年,官场上打点也要银子。”
十二阿哥见他冥顽不灵,不想说其他了。
内务府寻常包衣,都有丁银丁俸,没听说谁家会饥寒而死的。
他脸色也淡下来,看着托合齐道:“嬷嬷说过,脚下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话已经揭开说了。
其他的他也不想劝了,就道:“您忙,我先回了……”
说罢,他转身进了内务府。
托合齐看着十二阿哥的背影,心凉了。
这是什么意思?
自家还没有问罪呢,先掰扯干净?
这能撕巴干净么?
自家的银子,也有一部分孝敬了宫中。
不单阿哥所这里一年预备几次礼,贵人那里,每年也叫人送银子进去。
要不然,贵人年俸才几个钱,平日里多叫盘菜都要掂量掂量。
更不要说,贵人是前年才封贵人,之前只是庶妃,夏天少冰,冬日少炭。
不过托合齐心里也晓得,十二阿哥真要冷眼旁观的话,那也没有毛病。
自家的银子要是不补足了,说不得真会被慎刑司发挥。
如今内务府私下流传着一种说辞,都图那小子盯上内务府总管的缺,金家行事不谨慎,可是这样快倒台,也有那一位的功绩。
如今就差功绩了。
广善库在那儿好好的,就被慎刑司单拿出来说,也是打算用大家的顶戴换功绩。
大家对都图又恨又怕,可是也没有法子。
那是内务府的“独狼”,小门小户出身,不跟外头走人情。
那银子还是要补全……
托合齐转身离开,想着要预备的白花花的银子,心肝肺都跟着疼了。
内务府本堂衙门中。
九阿哥坐在书案后,眼前摆着一个册子。
上头抄录的是康熙三十年之前托合齐名下产业,还有就是现在托合齐与其妻、其子名下产业。
还有南城那家钱庄开业的时间,以及这些年的利息波动,开始时是二分利;名气打开后,就跟其他钱庄一样,都是三分利。
那铺子挂在托合齐小舅子名下,可托合齐的小舅子就是个比丁落下来寻常包衣,现下日子也只是寻常。
铺子的掌柜,就是托合齐家的户下人。
那铺子,应该就是托合齐自己的生意。
后头还有托合齐家这几年大头开销,娶了两个儿媳妇,嫁了两个闺女。
聘礼没有大张旗鼓,可是女儿的嫁妆六十四抬,还陪嫁了宅子跟铺子,这个都是在八旗司有备案的。
寻常宗女都没有这么丰厚的嫁妆。
十二阿哥回来了,情绪有些低沉,看着九阿哥欲言又止。
九阿哥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册子递给十二阿哥道:“自己看吧。”
然后帮不帮的,自己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