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鄂自顾自坐着的背影的无形催促下,他移步走到了对方的对面,然后泡了一杯茶,递给了对方,最后自己坐了下来。
马鄂微低着个头,在茶水的热气笼罩下,他那双有力的手竟然颤抖着摸向了杯子,然后就着热气一改常态地轻轻抿着,一言不发。
这不由地勾起了傅斯年更深一度的好奇,只是多年的侦探生涯已经养成了他的耐性,所以他也抿了一口茶水,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开口。
过了不久,马鄂握着杯子的手稳定了下来。
“看来,他是下定决心了。”如此想着,傅斯年不由地微微一笑,一股难言的自信感涌上了心头。
“案子办得怎么样了?”马鄂问道
“没有头绪。”傅斯年知道对方问的是哪起案子。
“凶手就没有什么后续的举动吗?”
“有,只是调查下来毫无收获。”
“哦,那么凶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他大概是想用他的思想来同化我…我们吧。”傅斯年想了想,这样回道。
“哦,那那些受害者的家属们都是些什么反应?”马鄂继续问道,周围的气氛渐渐变得凝重和死气。
“形态各异,但都很痛苦。”傅斯年感到一阵缺氧,在难受之余尽量简短地回道。
“哦。”马鄂应道,然后将头微微低了下去,右手一来一回地抚摸着已经降下温度来的茶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来,就是为了同我探讨这些无关话题中的题外话吗?”傅斯年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马鄂仍旧扳着一副铁青的嘴脸,至始至终,他的脸色就一直没变过。只是在他觉得困惑的时候露出了眼角的困惑,在他有所领悟的时候发出了“哦”的一声应答。
所以,此刻的马鄂仍旧是摆着那副长年的嘴脸看着他,过了有那么一段时间,并不长,但当沉默再次被打破的时候,两人却都有种如释重负的错觉。
马鄂躬着个身子,保持了一段要命的沉默后下意识地靠在了坐着的椅背上,眼神几翻闪烁,脸色依旧铁青,只是从鼻孔中呼出来的,是一股极为浑浊的气体。
他的内心很明显在翻腾着,他不耐地点上了一支烟,然后望着眼前并不清晰的星点,猛地吸了一口。
接着就见他伸手从口袋中抽出两封有些皱巴的信。看得出,他是经过了很大的思想斗争之后才做出的这一决定。
他把那两封信扔在了桌上,故意做出一副轻松的姿态,但是任谁也看得出他在扔下那两封信时的沉重,几乎连握信的手都在细微地颤动着。
他自己发现了,但是自欺欺人地希望傅斯年没有发现。而事实上,傅斯年也发现了,只是选择了不说而已。
说不说对于抛出那两封信的马鄂来讲,其实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此刻想要做的,只是抛出那两封信,然后做一下交代。
那么既然此刻他已经抛出了那两封信,接下来就是一些说明了。只是,他到底该说些什么呢?
其实他什么也不用说,从看到那两封信的第一眼起,傅斯年就闻到了空气中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了。
那是一种思想碰撞的味道,不知道进行过多少回了,也不知道燃烧过多少次了。
但每次即使到了成为灰烬的时候,也会在不久之后死灰复燃。就如同一只恶鬼一样,时刻缠绕在他的四周,挥散不去。
尽管那种感觉让他很是反感,但是对于信中思想的渴望却是远远大于那些负面情绪的。所以,即使马鄂仍旧沉默着,他的全身实际上已经沸腾了起来。
没过多久,他听到了对方的一句交代。而实际上,这句交代他并不在意。
“这里有一封,是他写给我的。”马鄂用沉重的语气说道,如同一口大型的闷钟发出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