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从后院出来回到前殿,门口的宫女把她拦住了,领到太后面前。
太后显然也是刚沐浴过,身上穿的也是一套杏黄色中衣,头发披散着,卸去了所有簪环,也卸去了白日里的威严,坐在炕上,身边只有一个陪侍的袁姑姑。
待曾荣行礼毕,太后瞥了眼曾荣拎来的食盒,没等对方发问,曾荣忙道“启禀太后,二殿下沐浴前用了多半碗粥,一刻多钟后进药,进药后沐浴,下官出来前又进了一碗粥。”
太后微点了点头,看向曾荣的目光有了点温度,问“今儿皇上命你过来说了什么?”
曾荣把自己进乾宁宫后和皇上那几句对话复述了一遍。
太后听了沉吟片刻,又问“几日之前,他不让你来慈宁宫送药又说了什么?”
那次时间间隔有些长,且那日两人的对话比较长,曾荣细细回想了一下,复原了某些片段,尤其是关于她差点被罚跪最后被逼着认错的那段对话。
太后听了再次沉吟起来。
曾荣的回复并无不妥之处,一开始的隐瞒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她是个女孩子,有些话不能太直白,即便如此,她后来也解释过了,再愚钝的人也应该从这几句话中感受到她对朱恒的维护以及朱恒对她的倚重。
是,她也承认自己孙子身份尊贵,曾荣配不上朱恒,可她也没想让曾荣做正妻啊,一个侧妃,实在不行庶妃也成,儿子身边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不说别人,依她看,那个皇贵妃甚至还不如曾荣呢。
再则,朱恒身份虽尊贵,可他并不是一个正常人啊,说句不好听的,就朱恒这样的,找个女人是不难,可找个真心待他且他又真正喜欢的人太难了,否则,她也不会花心思去笼络一个小小的宫女。
可儿子明明清楚她的心思,却还听信那个女人的谗言把曾荣要走,这倒也就罢了,看在儿子读懂了她命人送去的那张药方份上,她也就不跟儿子计较了。
可哪知孙子刚好没两天,儿子又开始作妖了,说是曾荣配不上朱恒,说朱恒个性孤介执拗,一旦动心很难收回来,将来成亲绝对是一大弊端,因此,当务之急是先为朱恒把亲事定下来,堵住外面那些人的嘴。
至于曾荣,长相平平,性格也不讨喜,好在年龄还小,又是刚入宫,好生调教调教,再看几年也不迟,不过为免两人日久生情,暂时先别让这两人见面了云云。
彼时太后虽恼儿子的不通情理,可为了不让这对父子心生嫌隙,还是站在儿子这边,对孙子撒了个小谎,说曾荣病了,想着瞒过这几日再说。
可今日儿子的做法着实又伤了她的心,朱恒都休克昏迷了,儿子居然还让他坚持完成这场法事,这心啊,真不知是什么做的。
当然,太后也不是说不该坚持做完这场法事,但她认为,儿子完全可以找个人代替孙子完成,菩萨都能体谅朱恒的双腿不让他跪着,为何不能体谅他休克后换个人?
“方才哀家也是在气头上,说了几句话不中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哀家不是针对你。”太后也清楚曾荣的无奈,皇上发话了,她一个做宫女的能怎么着?
曾荣一听忙跪了下去,道“太后折煞下官了,太后厚爱,下官一直铭刻在心,没能为太后分忧,是下官惭愧,也是下官失职,与他人无干,还请太后责罚。”
“责罚可免,但有一事,哀家一直不明,哀家想听实话,你和二皇子究竟是何时认识的?”
这个问题在太后心里搁了挺长时间,她寿诞那日在后苑碰上朱恒就觉得不对劲了,没道理这个孙子会为一个陌生宫女强出头,打破了自己十年不见外人的习惯。
之后她也问过朱恒身边人,知道这两人在慈宁宫后花园有过一次见面,寿诞那日在宣昭台又碰上一次,除此之外,别无来往。
“回太后,旧年除夕夜。”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