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姜梨的嘴里突然说出芸双的名字,令人有些诧异。
正在人群中的芸双冷不防被点名,当她听清楚姜梨说的是什么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去看季淑然的表情。
隔着人群,芸双仍能感觉到季淑然盯着她的目光,仿佛盯着一个死人。
她下意识的想要摇头否认,可姜梨又转向她,很感谢的,似乎还带着欣赏,道:“之前芸双就提醒过我,要提防香巧,那时候我还不大相信,如今想来,是我太过自负,多谢芸双了。”又对季淑然道:“母亲虽然误看了香巧,却送了个贴心的芸双在我身边,姜梨多谢母亲一片苦心。”
季淑然挤出一个笑,心中此刻是什么滋味,却是无人知晓了。
芸双这会儿要说什么也晚了,况且当着诸位宾客的面,她也实在无法反驳这话。香巧的确是将红宝石头面藏好的,可是一直跟着她的芸双,又把头面挖出来,偷偷地放在了香巧房中。
世上之人,大多不患寡患不均。她和香巧都是季淑然安在姜梨身边的眼线,可香巧就凭着一张嘴,愣是从姜梨手中得了许多赏赐。那些赏赐,大约她们跟在季淑然身边十来年也未必能得这么多。
芸双眼红,看香巧越发不顺眼。她偷听到桐儿和姜梨的计划,知道为了反将季淑然一军,桐儿会当着宾客的面证明香巧掉包了头面。芸双就悄悄地将那副头面又放回了香巧房中。
即便这样,季淑然的计划就不成了。那又如何,就算香巧将姜梨的计划告诉季淑然,季淑然重新布局,她也不过是邀功,却并未伤到香巧分毫。可是顺着姜梨的计划,香巧却必死无疑。
一个居心叵测,陷害主子的下人,在姜府里是没有活路的,况且办砸了季淑然交代的差事,香巧怎么可能善终?
本来一切到香巧被识破之前,都很顺利,谁知道就在快要结束时,姜梨的一句话,却把芸双陷于了深渊。
芸双双腿一软,险些跪了下去。
姜梨的笑容更真切了。季淑然大约是个多疑的人,自己的一句话,就会让季淑然真的怀疑起芸双是否起了反心。毕竟看起来万无一失的事,到了这里却突然转圜,除非是有了内奸同姜梨告密。
香巧自然不会自掘坟墓,那就是芸双了。
到了眼下,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姜老夫人冷声道:“等什么,把这个祸乱宅院的丫头拖下去,乱棍打死!”
香巧双目一瞪,嘴里被布堵着“呜呜呜”的说不出话来,只得求助的看向季淑然。可这时候,季淑然怎么会为了她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还催促着:“快些,没听见母亲的话么?”
香巧挣扎着被拖了下去,宾客们瞧着,心中也生出一丝寒意。姜府家规严苛,不愧是姜元柏,就算平日里看起来和善,手段也不可小觑。
芸双瞧着瞧着,脊背也阵阵发凉。她隐约察觉到,自己顺水推舟陷害香巧,恐怕是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姜梨双手合十,轻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众人瞧向她,这事件漩涡的中心,整个风波掀起的风眼,此刻正微微低头,仿佛为香巧的下场不忍,却越发显得侧颜美好纯善。
姜老夫人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姜梨,对季淑然道:“既然梨丫头身边的香巧没了,还得给她指新的丫头。明日府里的婆子领人过来,让梨丫头自己挑几个。”
桐儿闻言,心中一动,立刻脆生生的开口:“回老夫人,之前芳菲苑的扫洒丫鬟,也都是香巧给安排的。既然香巧此人德行有失,烦请老夫人也将那些丫鬟一并散去,重新挑人。让芳菲苑里里外外都干干净净的。”
一席话,说的季淑然更是脸上发烫,心中恼火。一个小丫头竟然也敢在话里指责她。只是心中再如何恼怒,面上仍是不显。
姜老夫人道:“依你说的办。”
季淑然忙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