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时琛的手指逗弄着十一,英俊的轮廓清冽得仿佛能凝出凉沁的深山溪水,耷拉着眼睑,敛住了眸底的所有眸色,轻轻淡淡的笑,“想么?”
他反问,又自答,“大概是吧。”
苏妈妈颇是期待的问,“那您为什么不试着……跟她和好呢?”
男人终于掀起了眼皮,“你认为我应该跟她和好?”
苏妈妈一时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事实上这对夫妻的事情她知道得也不算很清楚,只是……
“我只是看太太不在的这段日子,您不太开心,虽然不知道您跟太太究竟为什么而分开……但如果您还是很爱她的话,就试着去挽回吧。”
他问的平淡无澜,“如果她不愿意呢。”
“这个……”苏妈妈斟酌着用词,“尽力就好,这样的话,您不会后悔,太太也不会留下遗憾。”
尽力?
这个词跟他,有种诡异的不搭感。
墨时琛收回手,动作娴熟的点了根烟,吐出几个烟圈后,喑哑的道,“苏妈妈,你觉得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开心么?”
“太太她……不是个大喜大悲的人,开不开心这种事情都不会很明显,但是我……没觉得她不开心,而且我觉得她惦记着您,心里肯定是有您的。”
“是吗,”他点了点烟身,让灰烬落尽烟灰缸里,像是在跟着餐厅里唯一存在的其他人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也有可能是找不到说话,或者合适的诉说对象,“我不记得五年前的事情了,其实也不太清楚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从我查资料了解到的过去里,大概能画个差不多的轮廓出来。”
他语速不快,像是根本不在乎别人有没有在听,虽然苏妈妈听得很认真,说了一段后,他又停下,抽了口烟,嗓音似更哑了,但也更淡,“我母亲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就因为生病过世了,不过,她在世的时候也很郁郁,因为我父亲是个很冷情的人,唯一的那点爱情,也在婚前给了别的女人,对她就只有相敬如宾的冷漠,还是个天生工作狂,虽然没有在外面养情人,可很少着家,着家了也不跟她交流。”
“他对我比对我母亲上心,因为要培养他心目中合格的继承人,但即便是父与子,我对他的感情,应该也很稀薄,或者说,即便我在成长的过程中对他心怀过怨恨,但我还是他一手培养跟教育出来的,我很像他,即便失去了记忆,也还是像。”
苏妈妈听这些话时,那语调冷静又条理分明,像是在分析一个跟他全无关系的陌生人,而不是他自己。
墨时琛看着自己吐出的烟雾点点散开然后消失,凝眸低笑,淡淡然陈述,“也许,我的确不太爱,或者不擅长如何去爱一个女人。”
让他追温薏,可以。
以她愿意待在他身边为前提,她想让他做点什么事,跟他发脾气也好,指使他做饭做包子,也可以。
但他最擅长的还是掠夺跟攻占,他有无数种办法,逼她自己乖乖回到他身边。
可当这些都不管用的时候,他一时就有些手足无措了。
尤其温薏重病要住院的原因都是因为他。
他可以狠下心折磨她看她一时苦闷焦灼甚至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可把一个女人逼得因为劳累和压力过度而高烧进了医院,她在她家人面前强撑在他面前强撑——
他很失败。
如果他爱这个女人,那么他也爱得很失败,而失败这件事本身就足以令他挫败。
苏妈妈怔怔的道,“但我觉得……您对太太挺好的啊。”
墨时琛从餐椅里站起了身,“我以前也这么觉得。”
“那……您就准备这么算了吗,不再找她了吗?”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将没有燃完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淡淡的道,“看她的命,我给她一次摆脱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