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婶态度却是极为坚决,更讥刺道:“你家大少要是真疼我三姑娘啊,就别跟菜市场买菜一样,这哪还有讨价还价的?”又对朱老爹道:“我看啊,我家三姑娘来你们朱家也是受苦,要不就算了吧?”
朱老爹脸色黯然。
朱丝丝眼里就有些冒火星,显然若不是为了哥哥,早就不受这气了,可她那瘦弱的肩膀挑起了整个家,哥哥能成家是父亲最大的心愿,何况哥哥也老大不小,早就该说媳妇儿了,以前一直没条件,现在好不容易哥哥自己有了意中人,怎么也要帮哥哥娶回来,受多少委屈也要忍着。
朱丝丝一咬牙,就准备提价,虽然四十个银洋可能压得一家几年都喘不过气来,可自己再省省,总能缓过劲儿。
叶昭这时突然笑道:“是啊,李婶您说的没错,这结亲不是菜市场买菜,讨价还价的没意思。”
朱丝丝这个气啊,瞪着叶昭:“你别说话!”
李大婶却合心意,喜道:“是啊,还是这位大兄弟是明白人,咱这么商量啊,传出去都惹人笑话,我的脸可都没处摆呢。大兄弟,你说是不是?”
叶昭笑道:“那是,彩礼嘛,当然是一口价,实在谈不拢,一拍两散。”
李大婶笑眯眯的点头。
朱丝丝直想拿筷子戳烂叶昭的嘴。
叶昭却兀自不觉,对李大婶道:“您是嫁女儿,不是卖姑娘,这可没待价而沽的理儿,现在这世道是好了,可二十块大洋,那买的米能堆成小山,搁以前成亲,就咱们这穷门穷户的,也就一斗米的事儿,大婶您说是不是?”
李大婶笑容僵住,看叶昭的眼神就不那么友善了。
叶昭又道:“就二十块大洋,这穷人家有几个拿得出?大婶你要同意就同意,不愿意咱就一拍两散。”
朱丝丝差点被气死,叫你不搅合,非要搅合,就知道你在准没好事儿,三十块人家都不答应,你这又降到了二十块?这不成心搞破坏吗?
李大婶勃然色变,站起身道:“朱大哥,朱家大妹子,这是你们的意思是吧?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走了!”
叶昭不等朱丝丝说话,就道:“您走您的,可您得知道,五十块把女儿卖去做妾,你这一辈子就是拿了五十块的好处,三姑娘在人家里受苦遭罪,说不定过几年人老珠黄被赶出来,您要白养着她不说,还被人笑话,这要您养个二三十年,那要多少米粮?吃穿用度,您算过吗?”
李大婶哼了一声:“你就知道我家三姑娘不能得宠,生个一男半女?”
叶昭笑道:“咱穷苦人家的孩子,还真能指望去争宠啊?说不定三两个月人家就淡了,那哄主子的妖媚劲儿咱穷人家的孩子哪能学得来?就算学得来,可你想想,你家三姑娘斗得过人家?退一万步说,偏房就是偏房,做了人家小妾,就一辈子别想抬起头来。您李大婶算盘打得啪啪响,这笔生意,你就只有五十块的好处,只能少,不会多,还令女儿受一辈子苦。”
李大婶默然不语。
叶昭又笑道:“咱们再接着算算这二十块银洋的收益,第一,三姑娘和朱大哥情投意合,三姑娘找了个好归宿,小两口都赚工钱,日子肯定和和美美,以后逢年过节这做女儿女婿的感您恩义,一年就算只塞给您一个银元,您长命百岁,这就把那三十块赚回来了。第二,你有了朱家做亲家,有事守望相助,而不是陈家那挂名亲戚,避你还来不及,有事儿你也登不了人家的家门,是吧?”
叶昭又指了指朱丝丝,道:“大婶不知道吧,这位朱姑娘别看小小年纪,可就是巡捕房的巡长了,手下几十号巡警呢,这以后就算熬年头,我看熬个咱广州府的局总也没问题,您可不想想,那是多大的官儿,陈家比得了?而且这是实实在在的亲戚。退一万步,就朱姑娘一直干巡长,那你李家也不用怕被人欺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