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边上,崔文璟正与杨敬修漫步:“这仗你们打不了了。”
杨敬修沉默着和他并行,良久才道:“你确定,在你们攻打王家之时,胡人南下、李氏东来、我杨家北上……天下皆反,四面受敌,神魔现世,这样一个摇摇欲坠的新朝……最后反而是我们打不了这仗?”
崔文璟抬头想了半天,神色也有点怪异。
为什么之前连他都犹疑,做好了和京中开战的准备?
因为从实力对比上,怎么看这个新朝都是四面受敌摇摇欲坠,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夏龙渊留下的烂摊子,没有任何地方愿意再听号令,连京中百官都是反的,真正的举世皆反。
就算夏龙渊活着,都改变不了这山河破碎的现状,他必须重新打一遍天下才行……这可真不是单单个人武力就能办到的。
可当夏龙渊换成了赵长河之后,形势忽然就不一样了,就像死局被盘活了一样。
不仅仅是漕帮、江南、崔家,就连眼下的杨家都没有那么坚决,成为可以谈判的对象。
尤其是赵长河败荒殃退风隐,被乱世书通报之后显而易见的杨敬修已经动摇。倒不完全是赵长河的实力问题,而是杨敬修也敏感地意识到一种“大势”在变化的感受。当两个上古神魔车轮战都被赵长河赶走,杨敬修几乎可以预见到琅琊陷落就在眼前。
如果琅琊撑不住了,他这里和崔文璟的僵持意义何在?
只要他们后续还能挡住胡人与李家的偷袭,那原本只剩一座京城的新朝,就再度坐稳了半壁江山,后续只剩一个一个收拾的问题了。
“这是立国之战。新朝之立,不是自己坐在龙椅上宣称一下登基就完事的,要经历血与火的淬炼,只要顶住就坐稳了江山,顶不住,那便是贻笑万年的短命王朝,也不少见。”崔文璟慢慢道:“我也不确定北方战局会是如何……我不参与,伱也别动,等看结果如何?反正有我杵在这,就算没几个兵,你一时半会也是不可能渡河的。”….
杨敬修叹了口气:“等结果又能如何?”
崔文璟道:“夏迟……呃,陛下不会追究围攻先帝之战,毕竟那一战她自家师父都是主力,她自己也是反贼,没什么好说的。”
杨敬修道:“我倒是相信这事不会被追究,但你知道我在意的是什么。”
崔文璟沉默片刻,慢慢道:“按那臭小子的话,投降,或者灭族。败者没有选择,除非你另外靠向了什么强大的神魔……但就算再来一个荒殃风隐,也不济甚事。你有二重御境的投靠?”
杨敬修摇了摇头,没回答。
“没有那么多强大神魔,就算有,对人间格局感兴趣的也没几个。”崔文璟转头看他:“若是没有选择的余地,早做决意还有点好处,越是到了兵临城下,越是没了话语权。”
杨敬修哑然失笑:“怎么感觉你像在套我的话?”
崔文璟也笑:“我只是替女婿做说客别想太多。”
杨敬修看着滚滚黄河,低声叹息:“你这说客的份量太重了……要说赵长河大势在哪,与你的关系怕是都占了三成之多。”
崔文璟道:“你们关系也不差。”
杨敬修不说话了,似是在思考。
天空闪过金光,琅琊陷落。
杨敬修苦笑:“比我想象中的还快……这琅琊内部怕也是筛子一样了吧,否则哪有这么好打的?”
崔文璟问:“王家完了,你是想押宝给李家呢,还是打算押宝给胡人?”
杨敬修叹了口气:“我并不想和胡人有什么牵扯,李家之举我不赞成,但又能如何呢?”
“当然速速割席,你不应该是如此黏糊之辈。此时收手,看在曾经联手破弥勒的份上,世袭之爵仍有你份,怎么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