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个咯噔:“尔等想要如何?”
有人阴恻恻笑道:“不如何……这些年你仗着韦家在背后撑腰,明抢暗夺,把华山周边的宗派打压得如此凄惨,今日可不来还岳掌门的恩义?”….
另有人切齿:“岳峰华,还我师父命来!”
“岳峰华,你面上说不续弦,营造一个君子形象,实则和你的儿子奸淫掳掠,我女儿从山上跳了下去你说是意外,老子官司打不过你,如今问问你的手上功夫像不像官司那么硬!”
云端的岳红翎紧紧握住剑柄,起初还有点下去帮个忙的冲动,可慢慢的越听就越是怔忡,再也没有了心思。
“走吧,不看了。”岳红翎转身欲走。
赵长河问:“我觉得还有点东西可以看看的。”
岳红翎顿了顿,低声道:“我怕听。”
怕听也自然而然地听见了……
“……岳峰华,你老婆阻止你的恶行,你竟恶向胆边生把人给杀了,那是随你含辛茹苦的糟糠之妻,你如何下得了手!”
“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要不要看看这是谁!你老婆的丫鬟,你派人找了两年,现在不认识了?”
交谈互骂之声渐息,喊杀声大起,刀剑交击的声音渐至云霄。
岳红翎怔怔地看着师父落入下风的左支右拙,心中忽然知道了,师父其实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繁荣是她带来的,依然要卖了她,原因不是鼠目寸光被繁华遮眼。
而是因为他怕自己。
从自己回乡的那一刻,整个长安最惊惧的人,就是他岳峰华。
只不过那是死结了……如果岳红翎不死,一旦某日被她知道了这些点点滴滴,他岳峰华必死无疑;然而岳红翎若死,没有了“后台”,他岳峰华一样要死,就像今日场面。
无所谓后悔不后悔,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了选择,只是他恐怕也没有想到,反噬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
岳红翎忽地释然,这两天闷闷得不爱说话的心情都散开了,展颜一笑:“走吧,包子还吃不完呐?”
赵长河看着她的笑靥,小心地问:“你这……”
“我居然感觉剑意更锋锐了……”岳红翎笑笑:“若按剑道,这怕是叫斩俗缘了对不对?”
“呃……”赵长河抽抽脸颊,原来这就是主角,真特么离谱。
岳红翎叹气道:“可惜我的俗缘早就落在你身上,这好像斩不尽,要不要你把头伸过来给我砍砍?”
赵长河道:“大头小头?”
“去你的。”岳红翎一把将他拎了起来:“走吧,你答应我的,天为父,地为母,狼居胥山巅,便是我们的洞房。”
皇甫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斜着眼睛道:“不管你们说得多么动人,塞北也不能再像你俩当年那样自己策马独去。都给本宫回京,做军事安排。”
赵长河一声呼哨,骏马长嘶,乌骓踏云而来。
三人也不骑马,牵着乌骓悠然迎着这一年最后一天的暖阳,向东而行。
华山的惨叫声隐隐传来,悠悠荡荡,仿佛送行的曲调。
低头看着下方长安的重重殿阁,赵长河悠悠地哼着歌谣:“这重重楼阁浩浩殿堂,都不是我想象,我心中曾有画卷一幅,画着它模样……那年转身离去,水声远了河岸。村落是否依然,千万里外我怅然回看……”
两个女人侧目而视,您还会唱歌呢?
唱得还可以诶……
不管这长安是否符合他的想象,然而长安三日,博额遁走、神佛俱散,空虚的关陇再也无力给他们的北伐添乱。
明日新春,万物复苏,胡人铁蹄不日将临。
塞北决战之日,已在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