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在城中缓缓行驶,专挑隐蔽人少的路走。
但依然有早起出摊的人已经在忙活了。
以往这个时辰街上都不会出现大户人家的马车的,毕竟官员上朝都是走宽敞大道,也不走这些巷。今日竟看到如此规模的车队,那些出早摊的人也略有惊讶,停下手里的活计,一直目送着车队从自己的摊前经过,然后才喃喃地了句:“那好像是左相府的马车。”
人们随着他这话,也都仔细去瞅。
果然看到许多车厢外头都挂着“陆”字的牌子。
能在望京城里挂陆字的,基本就是左相陆家了。
可是左相府为何起这么早出门?
有人起一个传闻:“听左相府有一位庶姐,放火烧了永安县主的庄子。偏偏那庄子里有永安县主为百姓准备的药材,且是在皇上跟前报了号的。那种药据非常好,新出生的孩子用了,就可以减少疾病,可以好好地活下去。详细的我也不知道,我都是听的,前几日城里不是一直在闹腾这件事么,咱们这些民整日忙碌生计,自是没工夫打听这些事。可那些家中有些底子的,闲着没事做的,都去官府门口闹了,要严惩真凶什么的。”
“那跟左相府早起出门有什么关系?”
“这还没看出来吗?这哪里是出门,这分明就是搬家啊!后头那板车上还有家什呢!我都看见锅碗瓢盆了,这是把整座左相府都搬走了呀!”
“何止今日,从昨儿起就一直在搬了,我瞧见了。”
人们你一言我一句地起左相府的事情,从看到车队开始,一直到有吃早点的人上门要了第一碗馄饨,议论的队伍就逐渐庞大了起来。
等到陆家车队终于到了一处宅跟前时,城里该知道这事儿的都知道了,甚至把前因后果都分析了个八九不离十。更有甚者,他们还跟在车队后头,一直跟到了宅这边,非要亲眼看看左相一家要搬到什么地方去。然后对着宅感叹:“真是活该啊!”
“不过就是可惜了永安县主,竟也要跟着家里人遭这个罪。”
“没事,听明年开春永安县建成,县主就搬到那边去了。”
“那咱们京里的回春堂还能继续开吗?不能也搬到永安县去吧?那可就不方便了。”
“放心,永安县有回春堂,望京城也有。县主早有过话,不会放弃咱们这些穷苦百姓的。”
陆家人陆陆续续下车,陆辞秋的车厢里,陆夕颜却一直坐着不动。
霜华和莺歌提醒了几次,五姐该下车了,她还是不动地方。
陆辞秋无奈,摆摆手让霜华和莺歌先下去搬东西,然后她在陆夕颜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盯着陆夕颜半晌,才道:“方才在大宅门口,我见你害怕,替你挡了一下。但我能替你挡一次,不能再替你挡第二次。有些事除非你出来,我才能够帮你去想解决的办法,你若不,那就只能一直由你一个人担着,不管你多恐惧,都只能自己吓自己。”
“不是自己吓自己。”陆夕颜突然了这么一句,而后摇摇头,“没事,没事。”
陆辞秋听得皱眉,“我且不问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只问你,烧千秋庄这件事情,是谁撺掇你去做的?最初是谁在你跟前提起过,想要报复我,非得让我得到实际的损失才行,比如烧了庄子之类的?又是谁为你了线人,让你有了买通他的途径,顺利放了一把火?”
陆夕颜抬头看她,眼中情绪复杂,好像是在思考为何她能想到这么多,也好像在回忆这些事自己到底有没有经历过。
陆辞秋只看一眼就明白了,对方不是明着做的,所以陆夕颜在快要被烧死的时候,也没是有人指使她。否则以她的性子,怕是在没进宫的时候就已经招了。
没招,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对方选择了一种相对隐晦的方式,默默地向陆夕颜灌输了烧掉千秋庄